也惹得許問大過年不高興。
他懊惱也開心,很複雜的感覺。
許問說是深思熟慮過才跟他在一起,他竊喜也惶恐。
生平第一次有了自私的念頭,想把她留在身邊,想跟她在一起。
所以他藉機申請跟來她上學的地方,哪怕只能在一起呆兩個月。
誰知道這姑娘看著理智也是個衝動的,開學第一天就鬧著要畢業。
路遠征又不傻,許問這麼做,一定有他跟冬生的原因。
許問啊了一聲,奇怪道:“不用給我什麼啊?為什麼你一定要交換呢?結婚前是這樣結婚後還這樣?!難道夫妻倆過日子,一定得等價交換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路遠征皺起眉,抬起左手扒拉了下頭髮,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他長嘆一聲,“許問,島上很苦。交通不便,物資短缺,貧窮落後,跟大學生活完全是兩個極端。”
大學裡都是青春洋溢的學生,即使有些年齡略大也不妨礙他們因為學習會有共同語言。
這是繁華的首都,衣食住行,日常所接觸的人和事跟島上完全是兩個世界。
這次許問聽明白了,八成路遠征去學校參觀後又受打擊了。
許問想了想,決定跟他開誠佈公。
“路遠征。”
路遠征倏地挺直背脊,許問都看見他馬上要張嘴答到了,大約又反應過來把“到”嚥了回去,嗯了一聲。
“你關注的重點難道不應該是我作為一個剛入學的學生,想提前畢業的底氣哪來的?”
路遠征挑了下眉毛。
坦白說,他雖然不瞭解大學的制度,但聽起來許問這要求就不那麼靠譜,八成實現不了。
所以他只是內疚讓許問有這個念頭,根本沒想到她能成功。
但,聽許問這意思,她有把握?
許問從路遠征手裡拿過毛巾,自己擦頭髮。
她轉過身盤腿坐在沙發上跟路遠征面對面,開口:“路遠征我給你講個鬼故事吧?”
路遠征:“……”
什麼故事?
她給一個天天刀口舔血的人講鬼故事?
還有不是在說大學畢業的事嗎?怎麼就又到鬼故事了?
許問才不管他怎麼想,自顧自開口:“我跟你說我是個鬼你信嗎?”
路遠征搖頭輕笑:“你不如說你是條白蛇?可能更浪漫點。”
許問:“……”
“你才蛇成精!我是人不是妖怪。”她翻個白眼,“其實結婚前就猶豫要不要告訴你,畢竟兩個人朝夕相處你這麼厲害早晚也會發現。”
她不想總夾著尾巴做人,每天過提心吊膽連枕邊人都防,像在許家一樣,連覺都睡不踏實,生怕夢中說錯什麼,再發生溫一鳴那種事。
許問相信以路遠征的人品,他就算接受不了真相也不會出賣她。
最壞的結果也就是兩個人分道揚鑣。
路遠征見許問這麼認真,不笑了。
許問皺起眉一時間不知道開口解釋,想了下措辭:“我是許問也不是許問,或者換個你能接受點的說法,我投胎的時候忘了喝孟婆湯,所以有上輩子的記憶。”
她說話時一直觀察著路遠征的表情。
路遠征沒有表情,最起碼看著不像被嚇到,只是有幾分若有所思。
“不過我的上輩子不是六幾年五幾年四幾年或者更往前的歷史人物。我的上輩子是二十一世紀以後,也就是說從現在往後數四五十年。”
這回路遠征有表情了,明顯地錯愕和不敢相信。
“上輩子我也算英年早逝,一共活了二十四年,人生的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在上學。幼兒園三年,小學六年,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大學四年,碩士兩年總共二十一年。沒上學那三年,還年紀太小不記事。”許問掰著手指頭數,“好不容易投胎再世為人,又開始上學,兩年高中剛上完,現在馬上四年大學……”
路遠征嘖了一聲,“這麼一聽你混得有點慘吶!”
上學是好事,活一輩子只上過學聽起來就不那麼美好了。
許問氣得把手裡的毛巾扔向路遠征,“我講鬼故事呢!你能不能尊重我一點?我混的什麼樣這是重點嗎?再說我哪差了?我一直都是好學生!”
路遠征接住毛巾,摺好放在暖氣片上,忍笑回她:“好。”
哪怕許問就是故事裡的女鬼也實在讓人怕不起來,何況她只能算是個有文化的鬼,還是個投胎成人的鬼。
許問翻個白眼,繼續道:“我自己死過一回,冬生病危我簽過字,也看見過你奄奄一息的模樣,聽見過李嫂的哭聲。其實從冬生差點死在我面前我就開始想,我為什麼還要過按部就班的人生?為什麼還要重複上輩子的生活?
所以我不想上學了。人生苦短,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天人永隔。我不能兩輩子一直在唸書吧?!之前我考大學是因為除了大學我沒更好的選擇,但是現在有了。
我想跟在乎的人一起生活,怎麼舒心怎麼來。一家人整整齊齊平平安安於我而言,比讀書更重要。”
鬼使神差地,路遠征抬手在許問頭頂揉了揉,“這輩子你會長命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