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遠征點頭,他目光又看向那些幾乎認不出的紅旗,“那些目前只能站一兩個人,甚至根本都還沒浮出海面的礁石也會慢慢填成島,跟群島連成一片,成為能住人的島。”
他頓了頓,“對我們來說,永遠沒有和平,我們必須隨時在戰備狀態。那些插紅旗的地方,已經有戰士犧牲了。”
“啊?”許問瞪圓了眼。
彩虹島上也時不時有人來襲,但戰士們還沒有傷亡,再加上她一直被保護在安全區,總覺得真正的戰爭離得很遠。
路遠征目光還停在遠處,“那些礁島現在根本無法派多人駐守,所以搭了吊腳樓,每次上一兩個戰士守著。碰上暴風雨,補給船晚去了兩天,礁島上的戰士就沒了。”
“為什麼?活活餓死的?”
路遠征搖頭,一字一句道:“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許問細細品了下這句話,那就是說不是餓死的,也不是被海水沖走,否則以這些戰士的水性,絕對不會這麼悄無聲息就沒了。
那就只有一個可能,被人偷襲。
許問明白了,“所以咱們是隻要往主主島方向填?這樣等群島連成一片,大家一起守島就不會再有這種危險了。”
她想,那可真不容易,這裡離主島有十來公里呢,得填到猴年馬月?
但再不容易,也得做。
和平不屬於邊境,國土一寸不能讓。
明知道礁島上不安全,還是會有戰士繼續去補位,直到礁變成真島,能多人駐紮。
誰知道路遠征搖頭,指著反方向的無邊海面,“群島往我們這邊填,但是我們要往前方填。每多一寸國土海岸線就會延長一部分,所以再難也得填。”
許問:“……”
她倏地從地上站起來,目光在看不到近頭的海面上掠過,那是公海的方向。不敢置通道:“還真是字面意義上的填海造陸啊?”
填海造陸就透過人工建設的方式擴充土地面積。
路遠征聳聳肩,“所以任重道遠。就是,很有可能,我們會一直留在這個島上。”
說這句話時,路遠征小心地觀察許問的表情。
許問哦了一聲。
路遠征有些忐忑,也不知道是安慰許問還是安慰自己,說了句:“當然也不一定是一輩子。也許我會被調走,也許會轉業。”
許問點點頭,沒說話。
“不開心?”
許問搖搖頭又點點頭:“不開心多少肯定會有點。畢竟這聽起來也不是什麼讓人開心的事。愚公移山式的生活正常人誰能喜歡?不過,日子是自己過出來的。大不了努努力早點讓島上的生活努力跟陸上接軌,甚至比陸上更好。
將來說不定咱們這裡也能建飛機場,到時候想去哪就去哪,根本不用發愁。陸上的人也許都會搶著上島來旅遊。”
路遠征一時間門不知道該鬆一口氣還是提著這口氣。
鬆一口氣是許問並沒有生氣,依舊不離不棄。
提著這口氣是覺得,填海造陸已經讓人頭疼了,她竟然還要造飛機場?
良久,路遠征笑了。
這個顧慮憋在他心裡很久了,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時間門跟她說,或者說一直不敢跟她說。
漫長且看不到頭的無聊日子,沒有人願意熬,但總有得人熬。
許問看著他也笑了。
她站起來抱著路遠征的腰,看著海灘上嬉戲玩耍的冬生,對路遠征道:“上輩子我在網上看過一句話“哪有什麼歲月靜好,不過有人替你負重前行!”那時候,只覺得這句話很感人。現在自己當了‘負重前行’的家屬,才知道這句話裡藏了多少人的苦和累。
你和其他戰士們在為這個國家為所有的百姓努力,身為你的妻子,我總不能丟下你逃離這裡。說好了,你守護國家我守著你的。”
路遠征喉結滾了滾,什麼都沒說低頭吻住許問的唇。
未來在哪不重要,幹什麼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一起。
七八年是正式恢復高考的第一年,競爭難度之大,許問他們遠在海島都有所耳聞。
據說試題都比去年難得多。
雖說錄取人數比去年多了十三萬,但考生也多。
六百一十萬考生,錄取率是百分之七。
而王英,並不在這百分之七里。
島上通訊不便,王英一直巴巴地等著,眼看就要開學了她也沒等到錄取通知書。
每次補給船一來,就巴巴地上前等著。
群島上有專門的人負責中轉陸上來的信件。
彩虹島最遠,送信的人只能跟著補給船上岸送信。
許問估摸著家裡的信該到了,也領著冬生到沙灘上等。
這邊沙灘包括近海區都被清理的很乾淨。
沒事可以撿撿貝殼,抓個魚啊螃蟹的,總能有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