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名的人很多,分了好幾組,但比賽結束的也快。
大多數人也都沒有路遠征這樣的運動細胞和平衡力,說是三十分鐘的比賽,真正熬到三十分鐘的卻寥寥無幾,所以比賽很快在一片混亂中到了尾聲。
第一名就是那個知道衝浪的小夥,他叫郭建業。
許問小聲湊到路遠征跟前:“他挺厲害啊!也是海邊長大的?”
路遠征搖頭,“不是,他家是北京的,住大院有警衛那種。是根正瞄紅的紅三代。從他爺爺開始家裡都是當兵的,並且還立下規矩,家裡每一代必須有一個從軍的。其實以郭家現在的條件已經完全沒必要這樣,但老爺子軸,才不管家裡什麼條件……”
郭建業爸爸兄弟四個人犧牲的就剩一半,郭建業二叔,就算這樣,老爺子也依舊堅持郭建業他們這堂兄弟裡必須出一個當兵。
長輩女眷哭哭啼啼也改變不了老爺子的想法。
郭建業堂兄弟三個抽籤看誰來當兵,他中獎了。
他沒說什麼,反倒是家裡大人捨不得,仗著父輩的關係,打算給郭建業安排一個輕省點的駐地。
老爺子不知道怎麼知道了,一頓發火,直接做主把他扔到了路遠征他們這邊來。
這裡是海邊也跟北京隔著一整個國家,他們家人手沒這麼長。
但,路遠征他們是一線作戰部隊,容易丟命那種。
路遠征說到這裡,語氣帶了敬意:“光老爺子自己掙得功勳就足夠庇廕孫輩,他不想讓孫子們忘了本才下這決定。而且郭建業的父親和叔伯也是戰功赫赫包括已經為國捐軀的。”
許問有種讚歎:“老爺子覺悟真高。”
“嗯,老爺子覺悟高是因為見證過血火,他怕他的子孫生活在和平年代怕他們被富裕的生活磋磨的忘了本。”路遠征指了指抱著一箱泡麵興奮得跟種了大獎一樣的郭建業,“你能想象他現在這樣,在家也是個有阿姨照顧的公子哥嗎?”
許問搖頭,說他是隔壁村二傻子,可能更容易有人信。
一張臉被曬的只剩一口牙還白,為一箱不值多少錢的泡麵呲著牙樂呵得確實有點傻氣。
路遠征看著郭建業也笑了笑,“他剛來真不這樣,白白淨淨說話特別斯文,下邊的人老笑他二妮子。”
二妮子不是好話,形容男孩娘裡娘氣。
郭建業總是紅著臉辯駁,但是他家背景那樣也不是個會說髒話葷話的,不但爭不贏還總被氣哭了,就更被添了別人笑他的理由。
不過男人嘛!想得到認可也很簡單,拿出實力就行。
“你別看他現在像條海中的蛟龍,剛來的時候就是個旱鴨子。我們這可不像你泳遊館的教練等著你們慢慢適應。打起來的時候誰都不會遵守規則,想活命就得逼出自己最大的本事。對新兵最大的仁慈也就是下水前給一個輪胎……”
許問打斷路遠征:“為什麼給輪胎?”輪胎那麼重還不掉下去?
“不是外胎是內胎。充上氣能當游泳圈用。”路遠征解釋,“像家裡牛拉的板車車輪用的車胎分內外兩層,內圈是軟的,充上氣浮力很大。我們部隊有些車也是用的這種。我們行軍打仗,不敢用補過兩次的車內胎,替下來也是浪費就當游泳圈用了。”
許問哦了一聲,“還挺會廢物利用。”
不賴許問不知道,她見過的汽車輪胎就只有一層沒有內胎一說。
“沒辦法的事。”路遠征輕笑一聲接著道,“我們教游泳的辦法比較粗暴。要麼游泳圈一套先遊個三公里。要是不敢下水的,我們會有船跟著,把人拉到中間直接扔進海里。遊也得遊不遊也得遊。只要不淹死絕不對不會管。”
許問:“……”
她咂舌,“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也太粗暴了。
“是不好。不這樣的話有兩個選擇,坐在船上被人打死或者掉進海里淹死訓選一個。”
許問不說話了。
學會游泳才有第三個選擇,跳進海里逃走。
路遠征他們這些人,也許入水動作不完美,去參加奧運會絕對得不了獎,但是論海中生存,游泳冠軍怕也不是他們的對手。
他們能長時間憋氣,最起碼平均憋氣水平都超過專家公佈的人體極限時間。
他們能悄無聲息潛伏到敵船附近,連半個水花都不起。
也能在巨大的風浪中游行數公里。
“他入伍那會兒我是他的連長,他第一次下海還是我踹下去的。”路遠征有點感慨,“這才幾年?現在這小子厲害著呢!曾經的旱鴨子現在游泳在營裡都能排上號。”
路遠征想起什麼,皺眉輕嘆一聲:“可惜!這麼優秀的兵今年也要退伍了。”
“啊?為什麼?”
路遠征攤手,“他都二十多了,家裡催著回去找媳婦兒。再說老爺子去年沒了,家裡人就不想他自己在這裡了。還想他回去參加高考。”
“他自己也不想留下?你們不是也能考軍校?”
“曾經想,現在應該是改主意了。至於軍校……”路遠征也有點遺憾,“他考了兩次沒考上。”
不是郭建業水平不行,經常打仗沒時間複習。
“為什麼?”許問問得是改主意。
路遠征苦笑:“還能為什麼?之前是上場殺敵,越戰越勇。他親眼見過戰友死在眼前,立志要殺敵報仇!也一直這麼做的。但是到現在,天天在這島上沒仗打,日復一日枯燥的勞作。加上家裡人整天的召喚,就動搖了唄!又剛恢復高考,以他家的能力,只要郭建業考個差不多,未來仕途無憂。”
許問沒說話了。
很能理解。
要不然石磊也不至於這麼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