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不顯擺什麼時候顯擺?!
以前每到臨近過年,許家也是重災區。
街坊鄰居家裡有出嫁女兒的,都喜歡來串門,有意無意顯擺一番。
可把朱美珍給憋屈壞了,不只一次唸叨:“跟我顯擺什麼?我是沒閨女還是沒兒子?”
每年許望也不是不送東西,但往往新女婿第一年送的多,以後基本就少了。
所以早就嫁人的許望,跟剛過門的桑小青不是一個對照組。
來顯擺的人會用自家剛出嫁閨女的禮物跟桑小青這個新媳婦兒比。
路遠征知道這事後當然不含糊,直接給足了朱美珍排場。
除了正常的年貨比如雞鴨菸酒,還買了整整一條豬腿扛著往許家送。
還不騎腳踏車就扛著走。
就為了在路上的時間長一點,多碰見一點人。
認識的見了問他跟許問幹什麼去,他就笑呵呵回一句:“給我丈母孃送禮去。”
不用朱美珍四處顯擺,半個公社的人都知道路遠征這個女婿肩扛豬腿,手裡拎著雞和魚,背上還揹著個竹筐裝著菸酒糖茶,以及許問給許家人買的新衣服去給丈母孃送年貨了。
一到許家,許秋石跟許聞都說他破費,自己人用不著這樣。
朱美珍也是一臉肉疼,嫌他們亂花錢。
嫌棄完之後,就串門去了,過了會兒領回來一幫“老姐妹”,沒聊幾句,就指著豬腿道:“你們看!這麼大一根豬腿呢!唉!過年肯定吃不完,等過了年天暖和了容易壞。”
許問聽著失笑搖頭,心道這是實打實的七十年代凡爾賽。
那些“老姐妹”嘴上說說著恭維,眼裡流露出羨慕,明顯有些酸溜溜的。
然後沒兩天,公社剩下的一半人也知道,許家的新女婿給她這個丈母孃送了多麼豐盛的年貨。
顯擺完後,朱美珍拉著許問小聲道:“這豬腿還能退不?吃不窮穿不窮算計不到就受窮。過年穿個新衣裳別人還能看見誇個好。咱吃這麼好做什麼?再說這也太多了!一根豬腿好幾十塊錢呢!一個月都賺不回來!”
許問搖搖頭,“買都買了,退什麼?留著過年吃吧!咱們家這麼多人,又不是吃不完。”
能不能退她不知道,反正路遠征肯定是不同意退。
許問也覺得路遠征這年貨送的有點過,十里八鄉也沒他這樣的。試著勸過:“就過個年!家裡沒有冰箱用不著買這麼多!再說,你不買豬腿這些也夠媽出去顯擺一圈了,真沒必要。”
路遠征搖頭,“咱們家老老少少加起來十口人,一個年過大半個月,一根豬腿不算多。再說,花幾十塊錢買我丈母孃高興,值!”
“你不是說引起攀比風不好?你這樣不怕公社的新女婿們套你麻袋揍你一頓?”
“不一樣。在島上那種攀比是沒必要的。在家,這種攀比風又不是咱們興起的。媽都被擠兌了好幾年,我替她找找場子怎麼了?至於套麻袋的事,不怕,他們打不過我。”
許問看路遠征一臉嘚瑟勁兒,翻個白眼:“場子也沒這麼找的!你送一個年敗光了生產隊一個勞力半年的收入。你信不信你這禮送完,會一堆人罵你。”
“罵就罵吧!我又聽不見。我丈母孃開心就行!”
許問:“……”
她嗤了一聲:“你是想哄著你丈母孃偏幫你吧?現在在家我都感覺我是撿來的。”
被拆穿了真實意圖路遠征也不惱,笑嘻嘻道:“你有爸媽有哥嫂還有姐姐,我就有丈母孃護著,你還吃醋?”
許問:“……”
“說得跟我哥我姐我爸現在還護著我一樣?!”
不都被他籠絡了。
那根豬腿到底沒退,並且因此路遠征在許家的地位一路上升。
飯桌上的菜,十之八九都是路遠征喜歡吃的。
雖然路遠征悄悄把許問喜歡的菜新增到喜歡的選單上。
那許問也不開心,用朱美珍的話叫“我又不是做來給你吃的,我是伺候新女婿的!再說我對女婿好,他不是會對你更好?!”
許問:“……”
“媽,你對他好,只會讓他在咱們家更囂張,也助長了他在我們家的地位。”
許問做夢也想不到,堂堂的硬漢代表,路遠征這麼快就融入了百姓生活,還學會了告狀。
許問以前一直覺得他們這些糙漢子情商略低,不太會處理人際關係。
要不然也不能每次只要戰友們湊在在一起,總跟小學雞一樣,在一起就互啄,語言直白粗俗幼稚。
現在才明白,他們不是情商低是懶,懶得組織語言費心思考,有話直接說省的繞彎子。
像路遠征才回來幾天?哄得許家人一面倒,都覺得嫁給路遠征是她有福氣,撿了個大便宜。
許問一度都覺得確實這樣。
後來一琢磨不是這回事,她哪就佔了偌大便宜?
路遠征是幹部怎麼了?她也是個稀罕的名牌大學的大學生啊!哪配不上他?
路遠征做飯洗衣服怎麼了?她還幫著給他們做了很多實用的東西呢!還給他們出謀劃策吃喝玩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