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說著有些哽咽,“有爹有娘才是家。你啊我的,以前逢年過節還能說回孃家。這屋裡再久不來也能找到小時候熟悉的東西。可娘沒了,以後咱就沒有家了!”
小姑說完捂著臉嗚嗚地哭了起來。
許秋石滅了煙,走過來在小姑肩膀處輕拍了拍,張了張嘴。
朱美珍吸了吸鼻子,繼續翻譯:“你大哥說,以後沒咱娘了這也是你家,什麼時候想回來就回來!”
小姑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哭著搖頭:“不一樣的!不一樣的!”
許問懂她說的不一樣。
不管許秋石再好,她以後也只能說“我去哥嫂家”而不是“我回孃家”。
許問心想,也許奶奶這幾個兒女裡,最像奶奶的反而是小姑。
通透,豁達。
大姑一聽,也跟著哭了起來。
堂屋裡頓時一片哭聲。
跟守靈時那種聽安排的哭聲不一樣,這是幾個剛剛失去母親的子女發自肺腑的難過。
許問他們幾個晚輩都默默地站在屋子中央,誰都沒有勸。
因為知道長輩們都需要這樣一場告別。
告別奶奶,也告別他們一母同胞最深的羈絆。
路遠征耳朵動了動,倏地側頭從窗戶往外看。
站在他身邊的許問,隨著他的視線往窗外看了眼,什麼都沒看見。
她小聲問他:“怎麼了?”
“有人來了。”路遠征輕聲道,“還不少。”
許問怔了下,再次看向窗外,還是什麼都沒看見。
她豎起耳朵仔細聽了聽,好一會兒才聽見隱約是有腳步聲傳來。
這腳步聲越來越清晰,很雜亂,應該有不少人。
過了會兒,許家人都聽見動靜往外看。
匆忙的腳步聲中還夾雜著罵罵咧咧聲。
“姓許的長能耐了,竟然打我妹子?!”
“聽說他們這裡面有個當兵的,挺兇。你小心點!”
“我呸!當兵的什麼了不起。老子一拳照樣打個。”
“……”
朱美珍皺眉,面露憂色:“壞了!你二嬸真叫人來了!”
大姑和小嬸也有點慌:“這怎麼辦?那些人可不好惹啊!”
路遠征低頭對許問道:“我出去看看。”
省得他們進來再打壞了家裡的東西。
許問點點頭,“你小心一點。”
路遠征點頭,把外套脫了,遞給許問,往外走。
許聞連忙跟上,“我跟你一起去。”
許問跟到門口往外看。
許望和桑小青也跟了過來,一起擠在門口。
朱美珍跟大姑小姑小嬸湊在窗戶前往外看。
許秋石拍拍許問的肩膀,又指了指外面。
意思是他也要出去。
許問搖搖頭,“爸,你不用出去了,外面有路遠征……跟我哥就夠了。”
許秋石不認同,覺得他是一個長輩是這一家之主,讓兒子跟女婿出去算怎麼回事。
許問也不好解釋,只道:“你先看看,一會兒路遠征他們打不過了你再出去也不遲。”
二叔本來還想借機出去偷著打王家人幾下出出氣,聽見許問這麼說,也只好在屋內站定。
許問回頭看了二叔一眼,想了想,讓開門,“二叔,你想去就去吧!跟在路遠征身後別往前湊。”
許秋石趁機也跟了出去。
許問:“……”
小叔一看,屋裡就剩自己一個男人也不合適,跟著走了出去。
於是,門外成了男人的戰場,屋內成了女人們的看臺。
桑小青跟許聞感情好,不太放心許聞,扯了扯許問的衣襬,問她:“你說,你哥他們能打過王家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