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剛跟王玉磊閉上嘴,垂下頭不吭聲。
大隊長的脾氣他們清楚,惹急了真一封介紹信給他們送進局子裡去。
王玉磊沒坐過牢,但是平時也是派出所常客。
王玉剛刑滿釋放,還在觀察期,若生產隊告他惹是生非不服管教危害鄉里,那還真有點麻煩。
大隊長又看向已經在後面的一嬸,“王玉蘭!”
“到。”一嬸也怕大隊長。
她平時偷懶,大隊長逮到,是真扣她工分。
王玉蘭又不能喝露水,想吃飯就得下地賺工分。
“你婆婆生病你不床前伺候也就罷了!你婆婆的醫藥費你還不想掏?”
王玉蘭咕噥:“本來就輪不到我們掏。是她朱美珍親口說得,老太太死了都不用我管。”
這是當年兩個人吵架,朱美珍說得氣話,原話是“從今往後,我跟許秋石養著咱娘!我們不惜用你!以後就是娘死了都用不著你來。”
“你可以不管。”大隊長點頭,“但是許常山不能不管。這是生他養他的娘!老太太欠醫藥費的時候,生產隊簽字擔保的。如果還不上,就得村裡還。你那份我先出了,等開春兒就從你工錢里扣!”
一聽還扣錢,王玉蘭急了,“憑什麼,我都給過他們了。”
許問反唇相譏:“誰作證?”
王玉剛出來,“我作證,我看見了。”他指了指自己那幫兄弟,“他們都看見了。”
許問指指自己這邊的人問王玉剛,“那你們給誰了?指出來。”
王玉剛:“……”
一嬸搶著道:“我扔地上了。”
“那你扔地上又沒給我們。這麼大風,早刮跑了!”
“你!”一嬸氣得手抖,很想撕許問,卻又不敢惹路遠征跟大隊長。
大隊長擺擺手,“行了!大過年的,不在家團圓,鬧什麼?這事就這麼定了。另外……”大隊長看著一叔,“你真想離婚?”
一叔點點頭。
“不後悔?”
“不後悔。”一叔堅定道。
以前不想他一把年紀打光棍讓娘操心。
當然最主要的是不敢反抗王家,怕王家對付許家。
現在娘沒了,還有路遠征護著,有什麼不敢的。
“那你們來這裡囉嗦什麼?”大隊長不解,“離婚找我跟李主任開介紹信就是了。”
許問輕嘆,“我們也不想麻煩您。可這王家不依不饒,我們要不來,人家就打到我們家門上去了。我們家窮,不經砸。”
大隊長嘴角抽了下,心道你家不經砸人家王家就經砸?
這麼多人上王家來總不會是來拜年。
不過他不會說,只對著王家眾人問:“以後許家但凡少點什麼,或者院子裡出點什麼事,我都算你們頭上。缺了的物件就從你們工錢里扣。”
這樣一來,王家人說什麼也不敢再找許問家的麻煩,除非他們不想活了。
不賺工分肯定不行,就算不要盈餘部分,人口糧也是工分換的,總不能不吃飯。
王家人臉都變得很難看。
一嬸她娘,不滿地撇嘴,“大隊長,你這麼拉偏架不合適吧?”
“嬸子。”大隊長不緊不慢地開口,“做人做事得憑良心,多站在別人立場上考慮一下問題。試問,假如你生病了。你兒媳婦不讓兒子去給你陪床,不給你出醫藥費。等人沒了,都不肯給你出喪葬費。那,嬸子,你心裡得什麼滋味?”
一嬸他娘:“……”
你才生病住院!
可人家大隊長又不是罵她,人家說了假如。
並且她一萬點不喜歡這個假如,反駁和贊同都不行。
反對大隊長的話,她也有兒媳婦,並且她也年紀很大,說不定哪天真生病,到時候兒媳婦再拿今天的話堵她怎麼辦?
認同的話,那就不就承認大隊長說的是對的?
被將了一軍,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古代休妻講究七出之條。要按這個算,王玉蘭犯了幾條?不孝順公婆是一條,無子是第一條,惹是生非,挑撥離間是第三條。都夠許家休你們三遍還讓你們無話說。雖說現代社會講究男女平等是不用遵守這些。
可咱老百姓過日子,講究的就是踏實本分,誰願意娶個母夜叉養在家裡?親孃屍骨未寒呢!人家想離婚有什麼不對?反正看你們也不是很在乎的樣子。離就離了吧?”
王家人:“……”
許家人:“……”
許問也聽得一愣一愣的。
許問之前連許家人都少說話,跟其他人更少打交道,著實沒想到自家大隊長這麼會“引古博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