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未亮,京城各府的大門已經相繼開啟,文官乘轎,武官騎馬,京城街道逐漸熱鬧起來,諸位大人們在宮門外逐漸匯合,漸漸排起長隊等候入宮。
宋南禎人嫌狗厭的,從轎中下來走到人群前列,武官與他沒什麼交情,文官現在對他恨得牙直癢,見到他冷哼一聲便轉過頭去,一副不屑為伍的架勢。
宋南禎面帶微笑,心裡罵娘,只覺得頭頂上這口鍋他是摘不下去了。
時辰到,宮門開。
文臣武將分左右入殿。
宋南禎從無上朝的資格,到如今能站在左右二相之下,官職如竄天猴一樣噌的一聲上了天,他知道自己根基不穩,故而做事十分謹慎,每走一步都再三思量,每做一件事情,務必要經得起推敲。
孟九昌站在御階之上,禮月聲停,高聲大喊宣事啟奏。
幾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宋南禎的身上,宋南禎硬頂著無數人的目光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站在這裡當真是頭上有鍋,腳下有刺,他實在是太難了。
面上不敢有絲毫的露怯,但凡他有一點點的鬆懈,那些恨他入骨的人,就能蜂擁上來將他吞吃入腹。
即將入秋,不管是戶部還是刑部大理寺,都將進入最忙碌的季節。
全國各地的案件都要送往京城審閱,秋後問斬的人那麼多,兩衙門簡直是腳不沾地,黑眼圈焊在了臉上絕不休息。
戶部更不用說,人仰馬翻都不足以形容眼前的形勢。
六部中唯一比較清閒的只有吏部,吏部的考核要到明年,因此陸士奇也算是六部尚書中對宋南禎唯一友好的人了。
宋南禎捏了捏自己的奏摺,面上的神色嚴肅起來,今日有一場硬仗要打。
戶部因為曹定文已經血洗一場,現在為了稅收再來一場,真是要被剃光頭了。
朝堂上的腥風血雨逐漸傳進後宮,宋雲昭閉門不出,她爹現在正在風頭上,她這個女兒就得有多低調就要多低調,而且隨著月份越來越大她也更加小心,閉門不出雖然悶了點,但是安全性高。
戶部的事情還沒有落下帷幕,南疆的美人抵京。
宋雲昭得到訊息的時候正在插花,這是她新的打發時間的方式,話本子看多了也有不想看的時候,秋日的御花園遍地是花,倒是插花的好時節。
安順垂著頭站在殿中,心中有些忐忑。
宋雲昭之前還有些憂慮,這會兒真的來了反倒是不擔心了,她將最後一枝花放進瓶中,笑著說道:“都說南疆出美人,我倒是想要開開眼界到底有多美。”
“主子……”香雪有些擔憂的開口,主子這麼笑,她怎麼更不安了呢。
宋雲昭擺擺手,“你們該忙什麼忙什麼去,圍著我做什麼。”
安順跟香雪對視一眼,倆人只得退下去。
宋雲昭將自己插好的花擺在窗臺上,透過窗子,還能看到香雪站在廊簷下皺眉的樣子,她垂眸斂眉,心想這會兒只怕太后還有秦溪月都等著看自己的笑話呢。
越是這種時候越是要穩住,皇帝那邊還沒動靜,自己要是先亂了,可真是成大笑話了。
皇帝不動,她不動。
臨到中午時,香雪眉眼帶笑地進來了,“主子,皇上下令讓南疆來的美人都去了鴻臚寺等著安置呢。”
“是嗎?”宋雲昭有點意外。
“是呢。”香雪喜滋滋地開口,“安順說了,便是那土司的妹妹也要一起過去。”
別的美人也就罷了,這位分量不一樣,還是有些令人擔心的。
但是皇上也沒有直接讓人進宮的意思,不管如何,讓人有那麼一點安心了。
宋雲昭午膳多喝了半碗粥,午睡起來後,於嬤嬤打簾子進來了,臉色看著有點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