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她沒有心

~~~~寧遠侯府,花園~~~~

謝央央大清早就鑽到了霄霄小院裡,聽蕭蕭講了一整天的驚羽樓新戲 ,鬱悶在谷底了好久的心情,終於往上提了提,一直待到月亮掛上枝頭,謝央央才朝自己的玉蘭院走去。

謝央央踏著夜色,走在花園的青石小路上。月光灑在她的身上,似是給她的身影披上了一層柔和的銀紗。

空氣中瀰漫著花香,是晚風帶來的,金桂的甜美、混合著遠處茉莉的清幽。

她輕手輕腳地折了幾枝金桂,桂花小小的,卻散著濃郁的甜香。

她的手指在花枝上輕輕滑過,彷彿在撫摸一個個小小的生命。她小心翼翼地把它們捧在臂彎中,彷彿怕驚擾了這靜謐的夜。

冬雪看到了自家小姐臉上掛著的微笑,甚是安慰。這一個多月來,小姐都是精神鬱郁的,已經好久沒有笑過了。

今天,那雙黯淡無光的眸子,終於再次閃爍起了愉快的光芒,彷彿晨曦中的露珠,晶瑩剔透,那般珍貴。

那緊繃了一個月的嘴角,終於再次輕輕上揚,化作一個美麗的弧度,彷彿春天的微風拂過花朵,留下的是醉人的芬芳。

冬雪覺得,小姐笑起來的時候,要比鬱郁的時候美上許多,自家小姐,還是比較適合開心。

於是,她決定,明天繼續勸著小姐來找蕭蕭小姐玩。

“這些桂花,將會成為那個白瓷花瓶的新寵。”謝央央俏皮的對冬雪說。

“好,回去我就把那茉莉換了,那茉莉已經開了好幾天了,快枯了。”冬雪也心情甚好的回道。

一主一僕,緩緩走出花園,月光照在她們的身上,伴隨著兩人輕盈的腳步聲,一同走向玉蘭院的方向。

突然,謝央央的視線定格在遠處的一個人身上。

一抹頎長的身影,身穿黑色錦袍,臉也隱在黑暗中,彷彿與夜色融為了一體,表情晦暗不明。

正是剛從教坊司回來的裴辰瑜。

謝央央自是認出了他,心跳不由自主地加,一股複雜的情緒湧上心頭。

其實,自從那晚,謝央央被嚇暈後,便一直挺怕裴辰瑜的。

她從未忘記過那個可怕的眼神,冷漠、無情、而又充滿了敵意。

她從內心裡,拒絕著想起他那晚的眼睛,那雙眼睛裡彷彿藏著一隻野獸,隨時會衝出來將她撕成碎片,那是一種本能的害怕。

謝央央是從現在死過來的人,於是,會本能的,更害怕死亡。

她本能地想要逃避危險,所以,這一段時間,她也在儘量避開裴辰瑜。

她完全沒想到,現在,毫無防備,會遇到他。

這一刻,她的心跳聲在耳邊響起,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開始顫抖,那種本能的恐懼感,讓她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

她害怕得無法動彈。眼睜睜地看著裴辰瑜離自己越來越近,那種壓迫感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然後,突然間,她能動了,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轉身就跑,頭也不回的跑了。

直到裴辰瑜消失在身後,冬雪在後面喊著她,謝央央的心跳依然急。

但似乎沒有了那種恐懼感。她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感覺自己像是重新獲得了生命。

她永遠也忘不了那天晚上,裴辰瑜想要掐死她,他是真的想要掐死她,那要殺死她的眼神,成了她一段揮之不去的記憶,深深地刻在她的心裡。

看著謝央央轉身跑開的背影,裴辰瑜一時語塞,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他站在原地,目光追隨著謝央央,看著她越跑越遠,直到消失在視線之外。

許久,裴辰瑜依舊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心中五味雜陳。

他看著謝央央消失的方向,眼中閃過失落。

從寒山寺回府後,他都在刻意的避開她,不想見她,甚至讓人將她所有的東西,都送到了玉蘭苑。鹿鳴軒裡再不見謝央央的半分痕跡。

可現在,他才知道,原來謝央央也在避開他。

“她為何要避開自己?是啦,一定是那天晚上,自己剛醒時,差點就掐死了她,謝央央一向膽小,定是被他嚇得害怕了。”

裴辰瑜心中湧起一股說不出的感覺,彷彿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讓他不禁有些茫然。

周圍的世界彷彿靜止了,裴辰瑜的耳邊只剩下自己心跳的聲音。

他的目光依然停留在謝央央消失的方向,心中滿是莫名的情緒。

回到鹿鳴軒,裴辰瑜坐在書房中,臉色依舊陰沉,目光如刀。他的心緒如同被風吹亂的琴絃,混亂不堪。

書房裡的燭光跳躍,照在他緊繃的臉上,更顯得他神情陰鬱。

他看著手中的書,心思卻早已飄到了千里之外。他的腦海中不斷浮現出謝央央轉身跑開身影。

片刻前,他還以為自己可以輕易地放下她。

可是現在卻現,自己才是被輕易放下的那個。

一股惱怒用上心頭。

他惱怒自己的無能,竟然依舊對謝央央如此念念不忘,自以為牢固的心防,只因她一個逃離的動作,便潰不成軍。

他也十分的憤怒,拋開前世種種,這一世,自己對謝央央從小到大,是那般的細心呵護。

卻只因一次的失控,便被她棄如敝履啦?果然,沒有心的人,從小到大都沒有心,從前世到今生,都沒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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