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不是他們鏡子上的反光幫助了那些飛行員，這個問題誰也說不清楚，萬一他們說沒看見，這又如何去求證呢。
而李馴他們接到了這樣的任務，他們也實際上執行了行動，那他們就有功勞，就算沒功勞，也有苦勞。
事實上飛行員當然能看見鏡子的反光，像這樣特意有四組人擺出來的統一標識，飛行員當然知道這是地面人員在給他們進行引導，這是毋庸置疑的。
此次轟炸是有史以來規模最大，轟炸時間最長的一次，儘管尹曼霞說的八點半那個時間並不準確，飛機可能來晚了十幾分鍾，大概是九點四十五分左右。
他們持續轟炸了很久，等到九點鐘李馴離開的時候，仍然還有飛機呼嘯而來。
李馴獨自回到報社，大衣和鏡子都被他扔了，在天台上睡了一晚，可是他仍然一臉倦容。
其他三個人都還沒回來，儘管李馴認為他們肯定會沒事，不過他並沒有成功後的那種喜悅感。
他得讓祁先覺去搶購黃金，這段時間衛致良太忙了，根本顧不上，而韓慶雲又收到了不少錢，紙幣放在保險櫃裡堆得老高，都快塞滿了。
中儲券貶值得太厲害了，別看他這裡起碼有五百來萬的現金，但卻換不到多少金條，以前還只是覺得黃金漲了非常多，現在回頭一看，相比之前兩萬元一根的十兩金條，又翻了好幾十倍。
也就是說他們這麼幾百萬的紙幣，也不過就只能換三五根十兩重的金條。而且他們還得透過各種關係才能搶得到。
這偽中儲券實在是貶值得不像樣，當初還能和法幣一比一兌換，現在淪陷區根本不再流通法幣，而大後方也不流通偽幣，如果說要在兩個地方做生意，那就只能用金銀結算。
這樣一來，又造成貴金屬越來越稀缺，再次推動金價的上漲。
當然法幣的貶值度稍微比偽幣慢一些，而金條和銀元購買力實際上並沒下降多少。
飛機轟炸的是虹口和黃浦江邊的一片區域，在外灘附近的交易市場反而熱火朝天，所以這正是李馴讓祁先覺出動的原因，倒不是不顧他的安危。
在戰火之旁，普通人仍然是在關心自己的錢財和一日的幾頓，誰會去管未來到底是死是活，或許這就是人生啊。
王廉善來了一下報社又走了，他們每個人都很安全，金恭他們也都回去了亞爾培公寓，而外面的人仍然在忙碌著報社裡的事情，對此一無所知。
當然他們仍然要報道這次轟炸的訊息，對此日本人倒沒有管制這些訊息，放任了各種報社進行報道，當然如果在報道的時候卻不能肆意渲染那種幸災樂禍的情緒，可是就算不添油加醋，只要報道了出來，老百姓看了都會感到高興萬分。
祁先覺在傍晚前回來了，他告訴李馴這半天的收穫。
“李社長，今天的人可太多了，排了很久的隊，總算搶到十幾兩黃金，一兩花了二十二萬元。”
“又漲啦？看來你還得再去幾次，除了留一些作為我們運轉使用的現金，其他的紙幣都不要了。”
“好，那麼過兩天整理一下再去吧。”祁先覺把金條交給李馴手裡，看著他鎖進去保險櫃。
沒辦法，韓慶雲讓他來就是監督李馴的，他或許真擔心李馴會挪用他的錢。
他們的金條分別放在報社和家裡的保險櫃中，而李馴他們自己的錢倒是沒有放到報社這邊來。
其實韓慶雲的錢也就比他們多一倍左右，相比之下李馴儘管沒有大量的現金，但是他每一筆收入，都是大額的，而且都是黃金或者銀元。
“對了，老韓交代過了，讓我們把旁邊的門面也租下來，你負責去談吧，結果直接告訴老韓就可以。”李馴突然想起前段時間韓慶雲說的事情。
“我們還要擴大規模嗎？但是這樣一來，人員的工資成本就會增加，現在報社的經營情況，每個月都是虧損的。”
何止每個月，這報社就是連年虧損的，不過他們確實傾注了心血，除去他們那麼幾個不務正業的人，其他人還是都一心一意工作的。
“老韓有他的打算吧，你就照做吧。”李馴說。
這也告訴祁先覺，他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反正到時候這個鍋李馴也不用背，事情自然最好就是交給祁先覺去辦。
祁先覺當然明白這一點，他沒再吭聲，只是邊出門邊唸叨著。
李馴見完祁先覺，和餘吟秋說了一下，就自己回去亞爾培公寓了。
金恭見到李馴回來，說“你們都把鏡子和大衣扔了，我都把它們帶了回來，這一路上我換了三輛人力車。我應該想到的，這也許是我們最後一次幹這樣的任務了吧？”
“我的大衣弄得很髒，就沒要，鏡子這種東西到處都能找到，你何必帶回來呢，多不方便。以後就算有任務，也應該不是以這種形式去執行。”李馴說。
衛致良說“這次炸的他們屁滾尿流，真的太爽了，我們應該會有什麼獎勵？”
“不知道，你怎麼覺得會是獎賞呢，能活下來就是幸運的，你們沒聽說過吧，有別的行動組的人就被抓了。”
李馴聽到衛致良無心或者有心的一句，也想或許上峰一高興，真有可能會給他們來點獎賞什麼的。
他們這些在上海的人員，應該是會被重慶那邊非常看重的，而且他們都是好不容易才保留下來的，一個個都是精英。
軍統不應該不明白這一點，不就是一些虛名和少量的金錢而已，給他們就是了。
“如果沒有獎賞，那多沒意思，起碼口頭誇獎一下也好吧，要真沒有的話，下次我是不去幹了，其實我感覺不用我們，飛機也知道要炸哪裡。”衛致良好像非常不高興。
“有人指引當然不一樣，起碼炸得更精準一些。放心吧，到時沒有的話，我打報告上去給你請功，忘了誰也不能忘了你是吧，你給我等著。”
衛致良的確比較辛苦，前期的偵察工作幾乎都是給他去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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