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種高傲的氣質是如影隨形的,會叫人打心底覺得不舒服。
“你逾越了,顧公子。”沈希低聲說道,“我喚小七一聲表妹,與你可沒有半分關係。”
她不想再理會顧長風。
饒是她心底對他沒什麼好印象,她也沒有想到他們的重逢會是這般不快。
沈希轉身就想要走,但顧長風又拽住了她的衣袖。
“你聽我說。”他微微俯身,神情中帶著些急切。
顧長風抿了抿唇,他聲音低啞:“把婚退掉,沈希。”
沈希陡地一驚。
顧長風在說什麼?他為什麼也想讓她退婚?
“我要嫁給誰,同你沒有任何關係。”她略帶煩躁地說道,“你憑什麼管我要和誰成親?”
“聽我說。”顧長風壓低聲說道,“如果你想一切順遂的話,就把婚退掉吧。”
他這是在威脅她嗎?
沈希幾乎是覺得有些匪夷所思了,當初退婚的事可是他一手安排的,為什麼要等到她嫁人的前夕才突然過來插手?
她冷聲說道:“這是我自己的事,公子就不必多慮了。”
兩人的溝通並不愉快,顧長風神情掙扎,他似是決定要將什麼話給說出口。
但在這時沈宣的聲音悄然響了起來:“阿姐,你在這邊嗎?母親喚我們了。”
沈希抬了抬下頜。
她甩開顧長風,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沈希並沒有將與顧長風的這一次偶然見面放在心上。
她更沒有將他的話放在心上。
眼下最要緊的事就是她的婚事,她無論如何都要在蕭渡玄回來之前順利地嫁入平王府。
當成婚訊息放出去的前一刻,沈希還強作平靜與淡然地與匠人商談。
她輕聲說道:“雕花的話,還是鏤空的要更好一些,鎏金的也好,純銀的也好,都先做出來看看吧。”
傍晚時分,勳貴人家紛紛收到致歉的請柬。
言說平王世子蕭言與越國公長女沈希婚期有變,吉日調整到了明日。
因那時間也的確吉利,許多人皆沒能想到此事竟是另有隱情。
唯有陸家是瞬時就炸開了鍋。
陸恪的臉色近乎可以說是陰沉如鍋底。
但沒想到的是訊息還沒有收到多久,蕭言竟親自登門道歉。
其實事情也沒有那般嚴重。
畢竟蕭渡玄當時只是口頭上說說,完全沒有將兩家要成親的事情放出去。
但陸家的面子實在掛不住,當初陸太后將□□姑娘陸仙芝接進宮中時,誰都以為她會是將來的太子妃,哪成想最終竟出了那般難看的事。
原以為這一次會稍順遂些。
沒想到竟又是如此。
陸恪對蕭渡玄不敢如何,可對著蕭言他是極盡所能,冷聲刻薄地嘲諷了他許久。
蕭言不亢不卑,也不反駁,就這樣應下了。
“抱歉,陸大人。”他低頭抱拳說道,“帝命不可違,可內子亦是不能沒有我。”
分明還未娶妻,他這聲“內子”就已經喚上了。
聽到這般荒唐又昭然的理由,饒是陸恪也覺得無話可說。
早就知道蕭言將情愛看得極重,當初在燕地時就不顧一切地去向沈希提親。
哪成想他如今竟能因著情愛事與皇帝對著幹。
“陸姑娘聰明明達,日後定能覓得良緣。”蕭言抬頭說道,“是蕭言有緣無分了。”
說罷,他便轉身離去。
蕭言送來致歉的禮品頗多,盡數擺在中堂,除卻珍貴的還有許多女兒家喜歡的妝奩頭面。
多麼細緻妥當的郎君,可惜是個徹頭徹尾的情種。
陸恪坐在太師椅上,默默地攬過紅眼垂淚的小女兒。
他低聲說道:“不怨你,不怨你。”
“他這麼個情種,沈希又是如此蛇蠍的禍水。”陸恪目光凝視著虛空,“往後遲早是要出事的。”
一夕之間,他的容色顯出些蒼老來。
陸恪的面容隱匿在黑暗裡,沒由來地帶著些陰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