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2 / 8)

母女倆沉默半晌。

“你喜歡翟叔?”

“喜歡。”我也不怕照實說,反正在外國一切依外國規矩。

“我與肯尼都怕你嫌他悶,翟叔一天不說三句話。”

“他對我倒是說了不少。”

“你以為他可喜歡你?”

“嗯,不討厭我。”

“真的沒有約好將來見?”

我很悵惘,“隔十萬八千里,如何相見?”

安兒也不再說什麼。

第二天我就上飛機了。

在機場我也沒有故意張望,失望是必然的,我難道還析望他送我不成。

安兒向我揮手,“媽媽,有空再來。”

我點點頭。

“別失望,”安兒說,“也許他會寄照片給你,你就可以乘機同他通訊的。”

我苦笑。“再見,安兒,別為我擔心。”

我在飛機上睡不著,大嘆運氣欠佳,整整兩個星期,偏偏到假期臨終時才遇著翟君,否則也多享受數天,我轉動著腕上的印第安手鐲。

回到香港啟德,剛下飛機,一陣燠熱的空氣襲上面孔,害得人透不過氣來,正下大雨呢,真的麵筋似的粗,白茫茫的。我沒有帶傘,挽著行李站在人龍中等計程車。

人氣一[火局],身前身後轉來陣陣怪味,都是疲倦的面孔。在狹窄的機艙內熱了十多小時,也沒有機會洗臉漱口,任何美人都經不過此役。

以前與史涓生出外旅行,一出飛機場司機老媽子都在外伺候,急急挽了行李飛車回家。

現在輪候街車,待遇一落千丈,然而令我連珠叫苦的倒還不是這個細節,輪車子有什麼妨礙?終究輪得到的,所真正折磨我的是無邊無涯的寂寞,以前那個溫暖的家不復存在,心底的安全感煙飛灰滅。

我再也不會有一個家了。

簷下的雨水飛濺了我一身,我沒有閃避,人們以詫異的眼光看我,一定覺得這個女人很傻。

我終於在喧嚷中上了計程車。

“美孚。”我鬆一口氣。

總算捱到家。

開著熱水龍頭“嘩嘩”地放滿浴缸,我搖電話給張允信。

老張“喂”地一聲,我鼻子發酸,恍如隔世。

“老張,聽見你的聲音真好。”

“子君,你回來了?”他訝異,“好憂鬱的一把嗓子。”

我說:“老張,過來陪我說說話。”

“剛度完假,怎麼精神萎靡?”

我說:“我也不知道。”

“是否見人雙雙對對,觸景傷情?”

“是的,”我胡亂應他。

“好好睡一覺,咱們明天見,你應該累得半死了。”

我唯唯諾諾,也不再勉強他。張允信沒有義務照顧我的情緒,他不是撩會工作者。

泡在熱水中,我的情緒穩定一點了。

對這個突然而來的低潮。自己也吃驚。

浴後身體幾乎累得虛脫,掀開熟悉的被窩,躺下去,也就不省人事了。

第二天電話鈴不住地響,我睜開眼睛,看到鬧鐘,是十一點四十分。我還以為電子鐘停了,沒理由睡得這麼死。但是取過話筒,張允信的聲音傳來。

“子君,你睡得那麼死,嚇壞人,我還以為你一時想不開,尋了短見,直擔心一個晚上。”

老好張允信。

“沒這麼容易。”我悶納地說。

“出來吧,”他說,“我在作坊等你。”

我套上粗布褲襯衫出門,發覺香港那著名的夏季已經來臨,時間過得這麼快。

駕大半小時的車子到郊外,一路上聽汽車無線電播放靡靡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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