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九章 諸公震怒為厘金(2 / 4)

這些鹽販子都是毫無意外的被陳六抓到,並且砍了腦袋,這個舉動一做出來,所有人自然都知道這分化之策已經失敗了。

那點驗兵馬的行動更是碰了一鼻子灰,兵部尚書陳新甲打破腦袋也沒有想到,這山東兵馬居然是一個空額都沒有吃,陳新甲並不相信這個結果,但張若麒和山東官員簽字署名的文書可是擺在那裡。

兵馬點驗清楚,但兵部尚書陳新甲只是說餉銀要用在京畿之地籌備新軍,事情有輕重緩急,給山東兵馬發餉的這件事情自然是推後,至於推到什麼時候,自然是天知道了……

更讓兵部尚書陳新甲惱火的是,不知道為何,他想嚴格保密的這個點驗兵馬的結果,居然在京師中流傳開來,很有些腦袋不開竅的言官御史還有閒居的文人們,寫文章稱頌讚譽,讓陳新甲措手不及。

預先計劃的三個手段裡面,有兩個已經是失敗,陳新甲從某些訊息渠道還聽說,說是大太監王承恩曾經私下裡笑話過他,說是聽評話定計策,純粹是個樣子貨,聽到這個的陳新甲真是顏面掃地。

眼下這事情進行的灰頭土臉,但要是不進行下去,恐怕更是丟人,在朝廷公祭松山死難的將士的儀式結束後,兵部尚書陳新甲上奏,說是京畿短暫之間編練新兵時間緊促,需要調外地兵馬入北直隸鎮守。

山東兵馬兵力充足,應調山東兵馬入真定府駐防,崇禎皇帝對這些事並沒有什麼印象,直接是準了,朝廷下旨,兵部下文,調山東總兵李孟所部,入真定府衡水、翼州駐防。

一貫是低調的山東兵馬和鎮東將軍李孟,難得的在京師中顯眼了一會,就是因為這點驗兵馬的結果。

本以為也就是個短暫的小插曲,誰想到這種顯眼居然持續了下去,只不過開始的讚譽和好話持續了很短,接下來可就是攻訐如潮了。

因為在二月末,山東兵馬開始在運河上設卡收錢,稱為山東漕運厘金,從官船到民船,無一漏網。

訊息從山東傳到京師需要些時間,二月二十五那天,濟寧州的漕運碼頭已經是鬧翻了天,運河水流平緩,船隻行動不快。

聽到要按照船上貨物價值的百分之一抽稅,船主都是大譁,但船隻也跑不快,只得是濟寧州收厘金的人自顧自的上船。

一開始的時候,船主都是譁然大鬧,不願意交這筆錢,他們總覺得山東兵馬再怎麼囂張,也不敢觸犯眾怒,何況法不責眾,這麼多人在這裡鬧,山東的收稅差人也要忌憚一二,只要一個人不交,大家都是不交錢。

“知道這貨是誰家的嗎,這可是當朝內閣首輔大學士周延儒周老爺的,你們山東巡撫和總兵見到周大人也要磕頭的,居然敢上來抽稅收錢,你們膽子到底有多大,要是得罪了周大人,一個摺子上去,你們都要粉身碎骨啊!”

一艘大船上,一名商人在那裡破口大罵,他身後站著一幫船工水手,各個都是神色不善,盯著上船來收稅的那些山東稅丁。

剛才這些稅丁上船要查驗貨物,就被這商人攔了下來,雙方稍有推擠,他就是破口大罵,報出自家的名號。

這船在運河上航行,只要是報出周延儒的名頭來,根本沒有人敢於阻攔,誰想到在這山東的濟寧州居然被人攔下,而且還要抽稅。

“這錢收的可有名目嗎!?還不是你們山東的貪官汙吏想要中飽私囊,放這船過去便罷了,若是不放,你們濟寧、你們山東大小官吏都等著掉烏紗吧!”

聽這話說的,也不知道他是首輔,還是周延儒是首輔,這邊喧譁分鬧,在碼頭河港停靠的商船都是靠了過來,看著對面的那些稅丁陰沉著臉不出聲,都是紛紛鼓譟起鬨,一時間局面不可收拾。

這商人說的吐沫橫飛,聽著周圍的鼓譟叫好,更是來勁,剛準備說說周延儒如何受皇帝寵信,若是得罪首輔周延儒,等於得罪當今聖上,那就欺君之罪。

在他面前那位師爺模樣的稅吏,在他叫罵的時候,一直是拿著賬本在看,周圍聚攏的船隻越來越多,起鬨叫好的人也是越來越多,這稅吏把賬本一合,冷聲的說道:

“哪來的這麼多廢話,抗稅不交,打下河去!”

那名商人說的正起勁的時候,卻聽見對方說了這麼一句話,剛要繼續大罵,卻看見對面幾個稅丁走過來,手中拿著五六尺左右的竹竿,驅趕開他身邊的家丁僕役,一起使勁,直接是把這商人從船上推了下去。

“噗通”一聲,人已經掉在了河中,這一下子周圍鼓譟的聲音頓時是小了許,那名商人應該是會水的,掉進河中居然是撲騰了起來,不過稅丁們卻又拿出根十幾尺長的竹竿,竹竿頭裡有個鐵鉤。

一名稅丁拿著這帶鐵鉤的竹竿伸下去勾住了那名商人的長衫後襟,圍著的眾人膽氣一壯,心想這些山東的稅丁果然不敢傷害人命。

周家貨船的商人也是膽氣大壯,剛要喊什麼狠話,上面那稅丁雙臂用力,鐵鉤勾住這人的衣襟,更是掙脫不開,直接又給塞回了河中。

二月間,河水開化,漕運剛剛通航,水溫可是很冷,那商人被塞回水中一會,那可是極為遭罪。

“嘩啦”一聲,那稅丁又把這商人提了起來,拿著賬本的師爺走到船舷邊上,好整以暇的問道:

“這位周大學士的親戚,可願意繳稅協助漕運嗎?”

這商人剛要張口,又是被塞回了水中,等再被提起來的時候,已經是臉色青白,一出水面就扯著嗓子喊道:

“小的願意交稅,願意交稅,拉我上去拉我上去。”

這師爺點點頭,衝身邊的稅丁點點頭,又有兩個人過來,一起把河中那商人拽上船來,那商人上船之後已經是說不出話來,披著件毛氈在那裡瑟瑟發抖。

看著這麼兇惡的稅丁,那商人的家丁僕役都是大氣也不敢出,幾名稅丁和幾名文吏開始大搖大擺的點驗貨物,估算價值。

周圍圍觀的那些船上的人,現在都已經是安靜了下去,誰也沒有想到這些山東稅丁居然這麼兇悍,剛才那船上的商人跳著腳說自己是當朝首輔、內閣大學士周延儒的管事,這船是周大學士的產業。

山東稅丁手下絲毫不留情,直接把人打落河中,看那架勢,要是不答應點檢貨物,恐怕就是按在河裡淹死了。

利用這商人鼓譟叫罵,然後吸引河上船隻聚來,行凌厲手段立威,專門找這有憑仗的商人下手,更是殺雞給猴看,效果極好。

不過圍過來的船隻全都是外地的船隻,濟寧州和其他山東的船隻,早就是乖乖的靠岸主動請求查驗貨物,繳納厘金。

能在這運河上南下北上的船隻,獲利都是不少,這貨值的百分之一,還真不是那麼非要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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