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一一章 勝未必喜(2 / 3)

小說:順明線上收聽 作者:特別白

不過這淮安知府看見顏繼祖的冷淡神情,稍微一遲疑,直接就是跪了下來,用的可是參見一二品大員的禮節,口中惶恐的說道:

“顏大人,前幾日衙門之中的吏員實在是太不懂規矩,怠慢驚擾了大人,直到今日下官方才知曉,這才是急忙趕了過來,請顏大人放心,下官定當糾察那些大膽妄為的狂生,從重治罪……”

顏繼祖神色淡淡,當日間派人去衙門裡面,有人這麼說道:“我們知府大人說了,這是南直隸地方,還請顏巡撫回山東地面,那裡清淨的很。”現如今卻急忙忙的過來獻殷勤,想必也是因為那捷報。

這就是所謂世態炎涼,顏繼祖心中冷笑一聲,神色上卻沒有變化,但卻沒有提讓那淮安知府站起來的話語,看見知府跪下,淮安知府帶著的一幫屬員都是跪在那裡,黑壓壓的一片,卻聽到顏繼祖在那裡悠然的說道:

“各位,看老夫這牌匾寫的如何啊!?”

眾人順著顏繼祖的方向看了過去,卻看見在院門邊上還是掛著個木牌,上面的字跡龍飛鳳舞,顏繼祖的書法功底頗為的精深,這顯然是他的筆跡,上面寫著的內容卻還是那眾人恥笑的一行字,稍有改動:

“代鎮東將軍、山東總兵李孟巡撫山東、南直隸地方。”

淮安知府抬頭看見這木牌的時候,剛想回頭去喝罵屬下,說是這罪魁禍首的木牌為什麼還不放下來,掛在這裡擾亂人心,可轉瞬間就是明白過來,這木牌的文字雖然表達的還是那個官職,但意思卻已經大變。

先前江南士林譏刺的就是他身為朝廷高品文官卻甘為武夫李孟的走狗,但現在這位武夫在北直隸那邊得到了大捷,現在是天下文人甘為走狗,怕是還湊不上去了,這顏繼祖代這武夫巡撫南直隸,理直氣壯,光榮無比。

揚州府的豪商們已經是作出了他們的表態,訊息很快的傳到了南京城,阮大鋮閉門不出,江南士林又是噤若寒蟬。

現在的江南眾位文人那裡,缺少了鼓動的人,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倒是零零星星的有些人開始寫文章來鼓吹這大明與東虜多少年的第一場大勝。

南京城中,除卻阮大鋮之外,有資格稱之為領袖的也就是錢謙益了,但這位人平日裡調子唱的很高,可實際上是個油滑之極的小人,當年在朝廷中溫體仁驅使常熟人張漢儒攻訐他貪墨,自命為東林名士的他則去賄賂大太監曹化淳,結果張漢儒被刑部刑訊而死,他也安然脫身,回南京城當了富家翁,整日間流連在秦淮河上,自命“一代龍門,風流教主”。

那塊木牌能掛在顏繼祖宅院的門外,和錢謙益有很大的關係,可臘月十六前後,捷報到了南京城。

幾名參與此事計程車子急匆匆的去錢府詢問究竟,想問個今後的對策,卻被看守宅院的老僕人告知,我們家老爺去常州過年了,估計要明年才能回來。

當然,這些人還不知道,錢謙益急忙出南京城去躲避,臨走前發回文人本色,急忙忙寫了篇書信,派人送到濟南城,心中內容很是簡單,一是說明自己在南直隸頗有人脈,東林黨中影響很大,二是給大將軍李孟賀喜,恭喜李大帥取得這樣的大勝。

這封信儘管說的都是些公式化的言語,可若是明眼人,肯定能看出其中的意思,一來是示好,二來是表示自己有足夠的份量示好,當然,說白了,這已經是把頭磕在地上,求著對方接納了。

整個江南文壇,那麼多的文人士子,突然發現自己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你說那李孟貪財粗鄙,在漕運上設卡收錢,讓享受特權習慣了的江南士人們深惡痛絕,而且這李孟眼中絲毫沒有什麼大明的體統規矩。

完全不把文貴武賤的規矩放在眼中,在山東任意妄為,而且又那有心人點出來,山東兵馬最近在南直隸的一系列舉動都是包藏禍心,想要傾覆天下。

貪墨武夫,野心膨脹,這種種的因素加成起來,李孟已經成了士子眼中的公敵,但這個武夫,卻在北直隸那邊全殲了韃虜大軍,而且從各方面的反映來看,這虛假的成分應該是不多。

如此強大的武力,震懾著不知世事的文人們,可有件事情也讓他們糊塗,歷次的名臣擔任督軍,督師率領武將們在關內關外作戰,沒有幾次勝仗,更準確的說次次都是大敗,而今一名武將獨自率領的部隊卻有這樣的大勝,這祖宗規矩成法,到底是正確的還是不正確的,這李孟的種種做法到底是……

腦筋不清醒的文人都是被那龐大的軍威震懾,不敢出聲,那些腦筋清醒的文人士子則是在考慮,這到底是為什麼。

在中都鳳陽的漕運總督馬士英是在李孟迴轉北上抗擊韃虜,反應最為奇怪的一名官員,他手中的萬餘兵馬目標一直是在壽州附近的山東兵馬,但聽聞李孟率部急行軍北上之後,卻沒有什麼動靜,只是在那裡嘆了口氣,約束兵馬嚴守鳳陽,不得妄動。

漕運總督衙門的幾名親信將領卻都是接到了馬士英的密令,讓他們做好準備,在必要的時候,準備向北進軍。

等到勝利的訊息傳來,馬士英拿著手下抄來的捷報文書,仔細看過,沉思半日,在內堂之中大笑,末了卻只說了兩個意義晦澀的詞:

“要變,當變!”

臘月十六南京城已經是知道了山東總兵李孟在北直隸東光縣和南皮縣之間取得大勝的訊息,但在北直隸境內,京師所在的順天府毗鄰河間府,距離比山東南直隸都要近便許多,知道訊息卻是最晚的一個。

這韃虜的兵馬都是被李孟率領的膠州營全殲,整個北直隸境內的官兵都是集中到了京師附近,而韃虜經過的沿途,都是被破壞的不成樣子,士民紛紛逃散,一樣是不知道訊息,而河間府的各個州縣,都是驚魂未定,一時間也是想不起來這件事。

河間府的地方官員,不管是河間府還是地方上的各個州縣,更多的是想著膠州營獲得這等大勝,去京師報捷露臉的機會,當然是膠州營自家的軍官使者,咱們千萬不要破壞了這個規矩,要不然李大帥震怒,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他們誰也沒有想到,膠州營幹脆沒有理會京師的方向,只是把勝利傳播到了膠州營自己控制的地盤上。

京師知道這個訊息的時候,已經是臘月二十四了,整個這段時間,京師上下都是在一種陰沉鬱悶的氣氛之中,城外幾十萬大軍,城內的各色軍馬隊伍也都是動員了起來,全副的戒備,不敢有絲毫的鬆懈。

可這麼多的大軍又能有什麼用處,他們連個探馬都不敢派出去,要不然河間府這大勝的訊息他們怎麼會不知道。

崇禎皇帝完全失卻了分寸,每日間在皇宮內和朝會上,神經質的說道:

“朕如此勤勉,為何卻有今日的局面!!”

北直隸這麼多兵馬集合起來,可崇禎皇帝和兵部仍然覺得兵力不夠,朝著各處派出求援調兵的信使,比如說去往黃河北岸的督師侯恂率領的幾萬兵馬,讓他們連夜的回援,可侯恂和山西總兵許定國那裡敢回去,本來已經是在陝西收攏邊兵回來了,這次又是介面收攏邊兵不夠,重新去往陝西和山西。

現在的京師朝廷,已經是惶恐之極,什麼體面東西都是不顧了,原本被他們看不見的膠州營,這次也成了標準的香餑餑,一名名信使朝著山東派,問題是這些信使不敢走河間府,都是在保定、真定那邊繞遠路。

這些信使進入山東之後,直接是被武裝鹽丁扣住,因為上面下達了命令,所有外來的調兵使者都要扣下,不做答覆,不做反應。

之所以這麼做,就是為了封鎖大軍出動的訊息,膠州營要作戰的可不光是韃虜一家,天知道別人看見山東空虛之後,會不會派人來抄底進攻,這都是不可不防的,不能讓所有有敵意的人知道膠州營的動向。

大勝之後,那些使者依舊是被扣在那裡,這本來就是小事,大帥既然沒有命令,就讓他們在那裡待著就是。

而李孟現在操心的東西太多,這件事情根本就不在他的考慮之中,京師過來的調兵欽差,也就那麼一直扣押著。

這麼一來二去,以上種種,不知不覺間,京師對於外界的訊息被膠州營也被京師自己封閉起來了。

從十一月下旬開始,朝堂上的諸位大臣就在那裡算計著如何糾集更多的兵馬來京師拱衛,加大守禦的把握,但北直隸的這些軍兵差不多都是被搜刮乾淨了,眾人心中還是一點底也沒有。

按說此事,就應該有一兩位頂尖的文臣,自請領兵督師,出去和韃虜大軍作戰,首輔周延儒自然而然的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之上,這位首輔大臣也不含糊,在朝堂上慷慨激昂要求領兵督師,和韃虜決戰。

聽到這周延儒的一番慷慨陳詞,把個崇禎皇帝真是感動出來了不少眼淚,當即是劃撥兵馬,准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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