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衍抬手也給她倒上一杯茶水,回應道:“我有時覺得你一眼就能看穿,有時又覺得你莫名其妙。”
謝風月依舊是那副深沉模樣,沒有接過推向她跟前的茶盞:“人性本就是複雜的,當一個念頭起時就足已改變餘生,我起初只想活著,於是任由人磋磨,後來我想日子過的好些,於是我討好謝謹,最後我想著去嶺南求證,於是我逃婚。”
“你說這些念頭哪個是錯?哪個是對呢?”
公子衍手指輕釦桌面沒回話。
謝風月眼神飄向遠方:“念頭沒有好壞,結果才會有,既然選擇了隨念而動,就要咽的下帶來的苦果,而恰好,我就是那個能咽的下的人。”
“你說了那麼多,與我同你說的有什麼關係嗎?我想告訴你,你的母親兄長是有預謀的拋棄了你,你沒必要再去尋她們了,懂嗎?”
謝風月扯了車嘴角“我向來以為王氏郎君聰慧,卻不想竟然連我這番話的意思都悟不了。”
“我只隨心意而動,我現下就是想去見我的父親,那路上就是下刀子,我也會趕去,若是我下一瞬間不想了,那就是別人八抬大轎來接我,我也有法子不去!”
公子衍無奈搖了搖頭:“你太倔強了,這樣會受很多苦。”
“甜了十來年了,以後苦一些也無妨,再說了又有誰能保證,我以後的日子就是坎坷曲折呢,倘若我時來運轉飛黃騰達了呢?”
謝風月語氣突然歡快了起來,公子衍也乾脆隨了她的意打趣道:“還時來運轉飛黃騰達呢,你一個小女郎飛黃騰達也就是嫁一個顯赫的好夫君。”
謝風月撇了撇嘴:“郎君目光竟然如此短淺,江南孫家不也是女家主嗎?往上翻幾代不也有女帝嗎?”
公子衍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隨後拱手讚揚道:“女郎志向宏偉,逸之佩服。”
馬車裡氣氛逐漸好轉,這正是謝風月所要的,她不可能會和公子衍撕破臉皮,之前指名道姓的叫他,就已經是她全部的底氣了。
謝風月有意緩和氣氛,於是也學他拱手還了個禮:“我小字令姜,今日一別日後不知何時才會相見,與你互通小字,也算的上友人一番了。”
公子衍淡淡回了以及“嗯”後,再無他言,只是默默喝著那劣茶。
謝風月見他還沒有下車,意味不明的看向他。
“女郎為何會甩下我獨自上路,難道是認為我是塊甩不掉的狗皮膏藥?”他突然問道。
謝風月被打了個猝不及防,隨即就用了他之前的藉口:“郎君不是說了嗎?我是怕你挾恩圖報。”
“這不是重點緣由。”
謝風月不想他一下就明瞭了,她乾脆也不扭捏了:“郎君身邊的人除了嵩山以外對我都頗有非異,前有柏山,後又有對我們見死不救的私兵小隊,我為何一定要受這個氣呢?”
公子衍目不轉睛的盯著她,見她表情毫不作偽,嘆了一口氣:“你怎知我時候沒有敲打他們呢?”
“那又如何?人的偏見不會因為幾句責罵斥責就會消散的,我現下既然改變不了他們的想法,為何要舔著臉上去自找不痛快呢,我不與你同行興許麻煩還少一些,我何比要自討苦吃呢。”
聽了她這番略帶傲意的解釋,公子衍那雙妖冶的眸子眯了眯,開心回道:“你果然還是你,這樣很好。”
“郎君想知道的都知道,還有什麼話跟我說嗎?”謝風月接過茶壺,把他的茶盞倒滿,直至茶水溢位
這麼明顯的逐客令,公子衍就像是瞎了一樣裝作沒看到。
他從懷裡掏出一枚蚩獸玉珏,放在桌上推至她手邊“有事就去寶妝閣,或者輝記錢莊也行。”
一提起輝記錢莊,謝風月就覺得有些熟悉。
她忽然想起,當初折枝如廁時撿到的那一百兩好像就是有輝記錢莊的標記,於是她直接問道:“郎君曾經派人跟著我?”
公子衍實在是跟不上她思維跳躍的跨度,可也老老實實的回答:“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