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骨(作者:曲渚眠) 第47節(2 / 2)

小說:豔骨作者曲渚眠 作者:曲渚眠

林容立刻把他的手撥開,冷冷道:“知道了。”

陸慎見狀,訕訕收回手來也委實不敢再逼她道了一句:“你睡吧。”輕聲推門出去。

林容又睡了一會兒,剛用完午膳,便見虞嬤嬤喜氣洋洋地過來福身請了安:“夫人精神倒好怎麼才用午膳?”

林容擱了筷子,吃了口茶,問:“有什麼喜事,嬤嬤這樣高興?”

虞嬤嬤便道:“老太太院裡那株鐵梗海棠開花了,這株花還是十年前從崇效寺裡移栽開的。許是水土不服這十年裡從沒開過花,今年不知怎的一夜之間倒開了半樹的花骨朵來。老太太高興,請太太奶奶並幾個姑娘們,去她院子裡賞花呢。”

林容應了,叫丫鬟服侍著另換了一身衣裳便往老太太榮景堂而去。剛轉過石壁,過見眾人簇擁著老太太圍在一大樹紅若施脂的海棠花前。

那樹海棠,歧枝叢條,鮮妍儂華,蓊蓊鬱鬱地一大叢,老太太正同家裡姑娘講古:“西山無相寺原先很有幾株海棠,貼梗的、西府、垂絲,數得上的名品,應有盡有。還有句詩,叫南朝人未識,拜殺斷腸花……”

撇頭瞧見林容,喚她近前來,拉著手打量:“想是昨兒累著了,今兒臉色看起來不大好?”

林容笑笑:“早上醒得早,沒怎麼睡好。”

老太太並不追問,又指著那樹海棠:“一夜之間就轉暖,花葉開了,這是咱們家要有喜事。”一面剪了一枝海棠插在她髮鬢上:“你們南邊啊,有鬢花的習俗,今兒叫你也鬢一鬢咱們這兒的花,全是個彩頭。”

又站了會兒,外頭到底還是有些冷,相攜進了屋子裡。桌上正擺著些各色點心,老太太叫丫鬟分食給眾人:“府裡幾個姑娘現都漸漸大了,跟著師傅學廚下的手藝呢。今兒早上送來的,鬆餅也有,五色梅花酥也有,玉露霜,你們做長輩的都嘗一嘗,也是她們的孝心。”

林容坐在那裡,拿了塊絲窩虎眼糖,甜到發苦,老太太問她:“聽管事的回話,你院子裡出了賊髒?可拿住了沒有?這丫鬟們伺候得好不好,那倒還再其次,首要的便是忠心,這樣揹著主子偷拿東西的,是萬萬不能留的。”

太太也放了茶,臉色笑吟吟:“聽說是沉硯帶著人去搜的,他一個外院行走的,像什麼樣子?便是丟了什麼要緊的,你沒個章程,回給老四家的,叫她去辦才是。他進屋子亂翻一氣,傳出去好聽麼?”

林容不理她,只同老太太說話:“丟了支簪子,後又在別處尋到了,丫鬟們都很好,是我大驚小怪了。”

老太太點點頭,結束了這個話題:“那就好,是誤會就好。”

一時又有人進來回話,說今年的貢緞到了,老太太興致頗高,叫人一一展開,拉著眾人瞧,又叫了繡房的人來,商量著該怎麼做衣裳才好。忙完了這些,又有親戚遞了帖子進來說話,那是位積古的老人家,同老太太談得很是投機,吃了晚膳,直到入夜時分才叫人送出府去。

老太太年紀大了,晚上是不大睡的,又叫丫鬟姑娘們陪著逗樂耍牌,見林容一臉倦容,道:“你困了,回去睡吧。你年紀輕,合該多睡些。”

林容壓根就不想回去見陸慎,笑道:“老太太是怕我偷師,趕明兒學會了,贏您老人家的銀子?”

老太太笑著伸手去打:“多乖巧的一個人,跟著六哥兒久了,也學得他的猢猻話了?”

說罷也並不叫林容回去,又過了會兒,見她實在發睏,道:“叫丫鬟扶著你去裡邊碧紗廚裡歪一歪,才吃了酒釀圓子,上頭了也暈呢。”

林容點點頭,翠禽、鳳簫忙扶了她進去,安置錦帳床褥。鳳簫端了熱水進來,伺候林容洗漱:“縣主,咱們今兒晚上不回弇山院了嗎?”

林容嗯了一聲:“不回去了,待會兒你們就跟老太太說,我睡得沉了。”一面除了衣裳,歪進床帳內。

老太太聽了丫頭們的回話,也並沒有說什麼,嘆了句:“可憐見的,叫她睡吧。”

陸慎這日回弇山院的時辰頗早,不過剛入夜而已。推門進內,屋子裡靜悄悄地,只兩個看茶爐子的小丫頭,背對著坐著,一面吃點心一面議論:“夫人丟的簪子,你知道是誰拿的?”

另一個道:“外頭都傳開了,聽說不是夫人丟了東西,是夫人私下拿了君侯東西,要不然怎麼是沉管事帶著人來搜呢?搜的不是咱們,搜的是夫人呢!”

那丫頭驚呼:“怎麼會,夫人怎麼會偷拿東西?”

忽聽見腳步聲,忙轉過身來,見是陸慎,惶惶跪下:“君侯!”

陸慎問:“夫人呢?”

兩個小丫頭回:“午間,夫人去老太太榮景堂賞花,還未回來。”

陸慎皺著眉吩咐:“鼓唇弄舌,搬弄是非,自己去刑堂領十記板子。”又在內室坐了好一會兒,見角落裡堆著些散亂的書,書扉頁上沾著些泥土水漬,彷彿是扔掉又叫人撿回來的,

他百無聊賴,隨手翻開一頁,見是裴令公往日的一篇關於稼穡的奏書,旁邊空白處是一行略帶潦草的小楷——長恨此身非我有,誰與共孤光。

陸慎往著那眉批,漸漸恍惚,不知過了多久,聞聽一聲燭花暴烈之聲,這才回過神兒來,轉頭瞧了瞧水漏,見已經是亥時了,問:“夫人還沒回來麼?”

門外候著的丫鬟回:“回君侯,夫人還沒回來。”

陸慎掀開簾子,提步往外而去,等到老太太院子裡時,老太太已坐在床上準備安寢,見他來,便打趣道:“這樣晚了,還來請安,我們六哥兒好生孝順。”

陸慎只默默站著,並不說話。老太太笑一聲,指了指裡邊道:“早歇息了,我瞧她今天臉色可不大好,也憊懶說話,無精打采的模樣。”

一面接過虞嬤嬤手裡的牛乳吃了一口,一面道:“你不該叫人搜她屋子,這樣叫她沒臉,在這樣的事上,你不如你祖父,更不如你父親。只可惜,他們都去得早。你要知道,人的心一旦冷了,再暖起來可不容易。你進去瞧瞧吧,剛還叫人端茶呢,想是還未睡著。”

陸慎並不解釋,轉身往裡而去,果見茜紅窗紗上人影幢幢,那人還並未睡下。

悄聲踱到門口,見她正捧著半盅冰糖燕窩,床邊兩個丫鬟問:“縣主,頭還暈麼?要不要請大夫進來瞧一瞧?”

林容搖頭:“不用,低血糖而言,今兒沒胃口,一天沒怎麼吃東西,已經好多了。”

陸慎掀開簾子進去,兩個丫頭立刻退到一邊,讓出床前的位置來,問:“哪裡不舒服?”

林容並不理她,一句話都不想跟他說,只偏過頭把空碗遞給翠禽:“拿出去吧,你們也回去睡,用不著值夜,明兒早上再來就是。”

翠禽道了句是,趕忙拉了鳳簫出門去。

林容放下帳子,把陸慎隔在外面,忽地見他伸出手來,卷著那天水碧的紗帳,握住自己的手腕,好半晌,低聲道:“我明日便要走了。河間王已經是強弩之末,弄得朝廷上下怨聲載道。我此次巡視地方、整頓軍備,屆時南下,短則一年,長則兩年,必定直取洛陽。”

林容撫帳的手頓住,淺淺地嗯了一聲。

陸慎問:“你就沒什麼話,要同我說?”

林容默了片刻,道:“猜到了。大戰在即,你需要一個子嗣來安定雍州文武,安定後方,安撫家裡的長輩宗老。要不然,以你的性子,往日都不在意有沒有子嗣,現在也沒必要著急。”

雖是實話,叫她那不急不緩的語氣說出來,就那麼噎人,陸慎咬牙:“也不全是因為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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