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骨(作者:曲渚眠) 第62節(2 / 2)

林容站起來,略整理了下衣衫:“既然不是,那我便告退了。”說罷,也不管陸慎如何,徑直推門而去。

陸慎坐在那裡,怒氣已全然沒有了,只覺得又氣又惱,明明是她拈花惹草,意圖紅杏出牆,她倒有理給自己臉色瞧?偏自己還這樣心虛。

坐了半晌,這才起身吩咐沉硯:“蔣敏行的事,去查清楚,不得錯漏。”臨走前,瞥見案上的梔子花,皺眉吩咐:“把這些惡梔子花都丟掉。”

回了府邸,又在書房批閱了半晌奏摺,直到熄燈時分,這才往後院寢房而去。

阿昭已經睡熟了,林容剛沐浴過,正坐在床上擦頭髮,見他來,也並不理他,只當空氣一般。

陸慎厚著臉皮坐在那裡,反覆思量,握拳咳嗽一聲,道:“白日裡的事,是我不對。”

林容本以為他是來興師問罪的,必定又要說一些自己懶得搭理的,半陰不陽的話,此時見他脫口而出這句話,倒是怔住,稍顯驚訝,雖不曾說話,尋究的眼神卻撇向陸慎,不拿他當空氣了。

陸慎接著說道:“我知道你又濟世救人之心,情急之下救人,只怕也並不管男女老幼,心裡也只把旁人當做病患來看待。”

林容臉上訝色更濃,陸慎接著道:“有道是關心則亂,我在洛陽替你守了三年,你倒好,左一個師兄,右一個蔣敏行,你叫我怎麼好想?雖然你看不上他們……”也同樣看不上我……

林容到底是吃軟不吃硬,叫陸慎這樣半軟半硬的話一激,便忍不住反駁:“什麼守了三年,你從前便有一個王美人?宣州的館閣裡,不知多少進貢來的美人。”裝什麼清白?

陸慎皺眉,一副渾然不記得的樣子:“什麼王美人?”

林容哼一聲,冷冷道:“裝什麼?我從前還在青州見過呢?”

陸慎這才恍然:“我倒是把她忘了,她大概還在青州吧。”一時,吩咐一旁候著的翠禽:“你出去問問沉硯,王美人是不是還在青州?”

這更叫林容生氣,恨恨踢他一腳:“你真是作孽!”

陸慎也不惱,臉色不自覺浮出點笑來:“打發她走就是了,多給點賞賜。”一時又低頭去吻林容的眉心,道:“明日我送你一份大禮,睡吧,不打擾你了。”

趁她來不及罵人,踱出門外。

第101章

蔣敏行回府的時候他伯父蔣太傅正坐在堂前考校子侄的學問,板著臉,對答並不能令他十分滿意一時有人掀開簾子稟:“老爺二爺回來了。”

蔣敏行邁步進去,問禮請安:“大伯父!”

蔣太傅嗯一聲,合上書,揮手命子侄輩都退下這才問他:“今日又去天水閣讀書了?”

蔣敏行點頭:“是!”

蔣太傅聞言默然不語另起一頭:“你少有才智,九歲便通讀論語,等你到了十四五歲已經頗有才名了。彼時先帝欲撿拔你在側,你以讀書雖多,見事卻未必分明推辭了。現如今,你也在外面行走了四五年了,可決定出仕了?”

蔣敏行點點頭:“不知陛下何時召見我?”

蔣太傅這才滿意地撫須嘆:“好這才是我蔣氏二郎。你治河之才,陛下已知召見你,恐怕也就是這四五日的事了。陛下看人,從不論出身,無論你是世家子也好是市井小民也罷,倘若要叫他對你另眼相看還得有真才實幹才行。”

說著又轉頭問:“你父親昨日同我說,你的親事,已經定了?”

蔣敏行道:“是錢塘名醫張老先生的女弟子。”

蔣太傅聞言皺眉:“是不是出身太低了些?”

蔣敏行道:“陛下尚且不以出身論人,敏行一介寒微,自然也不敢以此見人。”

蔣太傅本不大滿意,聞此言反大笑起來:“好!”

又坐了會兒,蔣敏行便告辭離去,只他也並睡不太著,輾轉反側良久,掀簾起身,對著燭火嘆息,直到天明,這才勉強睡去。朦朦朧朧,聽見外頭有人喚:“二爺,快起身,聖旨到了,聖旨到了。”

蔣敏行起身,蔣太傅已經在中庭候著了,一位小黃門立在那裡,手上拿著一卷黃綢,笑眯眯地說著吉祥話:“蔣太傅家又出了一位麒麟子了,陛下微服江南,各世家的子弟均未召見,獨湖州蔣氏,有此殊榮。昨日,陛下還對左右說,蔣太傅治家有方呢。”

蔣太傅雖被人喚作太傅,那卻是前朝的太傅,於本朝卻只領了閒職,聞言自然歡喜,另奉送了一盤金銀給那小黃門。臨行前,又叮囑蔣敏行:“本來想著還得四五日,陛下才能召見你,豈不料是今日,本想囑託你些御前的要緊事,也來不及了。你的治水之才,我是不擔心的,只陛下帝心深重,詔對應答時,你要思量再三,才可出口。”

蔣敏行應了,一路跟著小黃門乘車往西而去,在宣平侯府門口停下,這才驚到:“陛下沒住在行宮,在宣平侯府下榻?”

那小黃門笑笑,扶了他下馬車,道:“這哪裡說的,宣平侯府乃外戚,陛下待先皇后又恩重情深,住在宣平侯府,這本不奇怪的。”

一時引了他進去,一面走一面囑咐他:“御前詔對,進去時,先磕頭請安,陛下叫你起你才起。不可仰面視君,不可東張西望,陛下問你,你才回話。”

蔣敏行到底是少年人,雖在外行走了幾年,見這樣的陣仗,不免心下惴惴。一路行來,雖是清晨,卻已微微出汗。

至廊下,小黃門命他遠遠候著:“先候著,一時自有人宣你進去,千萬不要亂走。”

蔣敏行應了,躬身立在那裡,叫晨風一吹,有些混沌的腦子,這才清醒了些,望了望天邊,天色才微明的樣子。不知在廊下站了多久,腿腳也有些微微發麻,這才瞧見旁邊有宮人抱著衣衫進出。隨即,裡面隱隱有些人聲傳來,雖隔得有些遠,但是側面的窗戶半開著,倒是聽得見一句半句。

有宮人捧了衣裳進去,低聲回稟:“陛下!”

男子嗯了一聲,不知在問什麼人:“新做的衣衫叫人送來了,要不要瞧一眼?”

等了一會兒,這才聽見女子慵懶的聲音,似乎才剛叫吵醒,頗不耐煩的樣子,小聲喃喃:“出去吧!”

那男子並無慍色,依舊耐心道:“昨夜沐浴時,將你貼身的小衣打溼了,你不用這些,只怕今日沒得穿的。照你的習慣,並沒有紋繡,暫且將就將就……”

非禮勿聽,更何況是皇家秘事,聽這問答,只怕是陛下和宮裡哪一位娘娘,這樣的內帷之事,那便更加聽不得了。蔣敏行正想著要不要後退幾步,便聽得床帳見珠翠晃動,裡間傳來熟悉的女聲:“什麼叫打溼了,你拿我的衣衫做什麼?”

蔣敏行哪裡聽不出這是林容林大夫的聲音,一時僵在那裡,腦子裡一片空白,不知是該進還是該退。他不自覺向前一步,那扇半開的窗戶前擺著一大盆枝繁葉茂的蘭花,透過花葉,遠處是層層雨過天青色的帷帳,帳後隱隱約約可見一青衫女子背對著坐在床榻上,一頭青絲散在肩上,是剛醒來還未起身的模樣。床沿上坐著個一身綢衫的男子,手上拿著一疊新做的女子小衣,即便被埋怨了,臉上仍舊帶著淺笑:“試試吧!”

那女子見他不回答,彷彿更加火大了,壓著聲音,不解道:“打溼了,晾乾就是,不用新的。”一時又吩咐:“翠禽,你去瞧瞧……”話說到一半又止住,掀帳起身:“算了,還是我自己去。”

蔣敏行心裡一陣陣發涼,見那女子起身,想著進前一步,再瞧清楚些,卻見那小黃門從那邊側門出來,趕忙拉著他,走得遠些了才教訓道:“囑咐你多少遍了,站在原處不要隨意走動,你還敢走到窗前去,可瞧見什麼沒有?要放在宮裡,這可是重罪,蔣太傅慈悲人,見駕前將你託付給奴婢,你要出了事,可還怎麼有臉見他?”

蔣敏行點點頭,已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終究是不死心,把隨身的一塊黃玉玉珏塞到那小黃門手裡,問:“草民頭一次見駕,禮儀不周,還望公公多指點。方才我在廊下,聽得陛下、娘娘隻言片語,倘若待會兒召見,不知該如何稱呼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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