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骨(作者:曲渚眠) 第39節(2 / 2)

小說:豔骨作者 作者:曲渚眠

陸慎並不理,不知過了多久,推門撫帳,將林容扔在驛站的一堆錦被之中,轉頭吩咐沉硯:“明日再啟程。”

林容還未來得及坐起來,便被陸慎俯身壓了過來,攏過雙手系在帳幔勾帶上。他略帶薄繭的手去撫林容的櫻唇,好半晌,恨恨地吻了上去,肌膚相貼,幾無喘息之地。

良久,陸慎這才止住,見女子唇間已經一片糜紅,臉上具是冰冷的清淚,卻不說話,只怔怔望著他。

林容雖不說話,意思卻很明顯,二人四目相對,陸慎終是嘆息一聲,低頭去銜女子的清淚,在她耳邊喃喃:“你說得不錯,在你面前,我陸慎是一個十足的小人。”

第63章

林容依舊怔怔臉上的表情平靜而清冷,彷彿冬日雪夜裡的月光透過窗扃涼涼地照在青磚上,聞言明眸微揚沉沉望著他好一會兒似這才覺察出幾分言外之意來帶著點嘲諷:“是麼?我說過這話麼?”

陸慎不答,俯身去描摹女子眉眼,眼前浮現出第一次見她時的場景,佳人閒臥春榻皓腕斜支玲瓏凸透,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覆上去,屋內漸起窸窣之聲。

半晌女子垂眸貝齒咬著朱唇,把難抑的嗚咽聲統統嚥了回去。陸慎復撐起身來,去撫女子額間的薄汗,問:“舒服嗎?”

那纏繞手腕的幔帶已不知什麼時候散開來,林容本還在喘息聞言立刻拔了髮鬢上的簪子紮了過去。只她此時身軟手軟,輕飄飄地哪有力氣刺啦一聲,只不過劃破了陸慎的外袍,反露出一片緊實的蜂腰來。

陸慎不理,略帶薄繭的大手微微用力那女子便無力地喘息起來,他復問道:“舒服嗎?”

林容從沒有像現在這樣難堪過恨不得把那陸慎那張嘴給縫上,伸手去推,那傢伙反而面色如常,只不過呼吸粗重了些,彷彿一座山一樣紋絲不動,甚至湊得更近些:“舒服麼,要不要我……”

林容渾身彷彿火燒一樣,只覺得自己快沸騰起來了,立刻截斷他:“不要,你給我住手!”

林容自覺帶了十足的怒氣,可在此種情狀下,那十分怒氣也只剩三分了,陸慎聞言,點點頭:“喔,住……手……你不喜歡用……”

林容見他還要再說,心裡一梗,抬腿踢了過去,反踢在他緊實的大腿上,那腳指上本就挑了血泡的,頓時又酸又疼,恨恨道:“陸慎,陸載舟,你折磨人的法子可真多!”

林容原意如何並不重要,這話叫陸慎聽來,便是三分嬌軟三分輕嗔的埋怨,又見那女子白瑩瑩的臉,烏鴉鴉的鬢,已薄汗點點,眼餳骨軟,一片嬌俏的迷濛之態,心頭微微一蕩,再也把持不住,解衣覆身上去。

這一日,終是,澹澹衫兒薄薄羅,紅燭背,繡幃垂,蝶亂蜂忙,斜倚繡床。

不知過了多久,羅帳裡才漸漸止住,林容只覺累極了,渾身像被碾過一遍似的,再沒力氣跟陸慎囉嗦,偏頭沉沉睡去。

林容倦極了,這一睡便直到入夜時分。

屋內只點著一盞暗燈,陸慎早已不見了蹤影,身上已叫人擦拭過,新換了一身小衣,她撫開重重藕合色垂帳,便見外頭紗窗上人影浮動,小丫鬟們提著食盒,安設桌椅、捧杯安箸不等,除偶爾杯碟相碰,不聞一絲聲響。

翠禽往裡間張望:“縣主還沒醒呢,什麼時辰了?”

鳳簫道:“還差兩刻鐘,就是亥時了。縣主今兒一天沒吃東西了,聽人說,前兒昨兒也都沒怎麼好好用飯。還是叫縣主起來,用過飯再睡。時辰再晚些,於腸胃也不宜。”

翠禽點點頭,掀了軟簾進去,見林容已然是醒了,見她來,臉上頗不自然:“什麼時辰了?”

翠禽哪裡不知道林容呢,她笑笑,坐在床邊,把垂帳掛在銅鉤上,把手裡的溫茶遞過去:“快亥時了,縣主聲音都啞了,快吃口茶潤潤!”一面道:“縣主身上不是奴婢們收拾的,下午晌的時候,君侯叫了人送了熱水、乾淨的寢衣小衫進來,只送了東西進來,便叫人退出去了。”

林容尷尬的神色稍緩,古人看這些丫鬟,只當物件工具,有時主人行房,尚在床幃旁伺候。林容是個連沐浴也不叫丫鬟在旁邊的人,自問做不到將如此私密事示人,鄭重的囑咐:“以後……以後這樣的事,我自己來。你們不必上前來伺候,自去歇息便是。等我喚你們,你們再進來。”

翠禽只當她難為情,笑著點頭:“是!等君侯來了,奴婢們躲著就是。”

林容見她這樣,越發尷尬起來,愣在那裡半晌,這才幹巴巴說了一句:“躲著他做什麼?”話畢,忽聞得外頭一陣兒女孩子急切的呼喊聲:“十一姐,十一姐!”

十一姐?

林容正奇怪這是在喚誰,便聽得那腳步聲由遠及近,忽地大門被推開,外間的鳳簫驚呼:“十六姑娘,您怎麼在這兒,怎麼就您一個人,誰送您來的……”

話音未落,便見裡間的簾子被人掀起來,一個八九歲模樣的小姑娘,裹著件素白色羽毛緞斗篷,呆呆立在門口,眼裡湧出的淚滾滾落下:“十一姐,真的是你,你還活著,你還活著……”

說著便一陣風似的撲到林容懷裡:“十一姐,我好想你……好想你,她們都說你死了,還說你屍身都叫魚吃了,只替你立了一個衣冠冢。我不相信來著,那棺材裡都是些銀紅絳紅的衣裳,你是最不喜歡的……”

林容這才認出來,這是江州崔氏的十六娘,是崔十一的堂妹,她養病那半年,常去看望她,圍著她像喜鵲一樣嘰嘰喳喳的聒噪。林容不知其中緣故,只暗忖:自己出嫁時,這小丫頭才八歲,怎麼突然到北地來了。

林容輕輕摩挲她的頭頂,寬慰:“好啦,別哭了,我不僅沒死,還活得好好的。”

那丫頭哭得不能自已,窩在林容懷裡,好半晌才止住,怔怔抬起頭:“十一姐,以後你去哪兒,我去哪兒,好不好?”說著,又似想起什麼,把頭頂雙丫髻上的白色珠花,翠銀簪子統統拔下來,丟在地上:“十一姐好好的,這白花就不用戴了。”

林容見她通身素白,只一臉狼狽,身上本落了雪連斗篷沿上都沾著泥點子,嘆:“好,以後我在哪兒,你在哪兒,咱們兩永遠在一塊兒。”

一面吩咐人抬了熱水來,領了這小丫頭下去洗漱,一面叫了送那小丫頭同來的嬤嬤進來回話。

那嬤嬤四十來歲,一進來便給林容磕頭請安:“去年有訊息說縣主沒了,還說的負氣自盡。三月里君侯南下,家裡只怕見罪於君侯,便在族裡另選了一位小姐送來。只是挑來挑去,不是已經出嫁,便是年紀太小,獨獨十六姑娘還年長些,有十二歲了,便送了來。也沒名份,只一頂小轎抬了去的。當時在君侯的江州行轅住了一月,便叫人送回雍州來。這次是君侯派人來接,說縣主很是想念家中諸人,請十六姑娘過來,暫排鄉愁。”

林容聽了,好半天沒言語:“這些畜生!小十六是正月裡生的,一出生就算的兩歲,算下來,要過了年才滿十歲呢。”把一個十歲的女孩子,送到男人的床幃之中,光是想想就覺得噁心。

忽地想到什麼,她抬頭問那嬤嬤:“小十六她沒有被……”這樣的話,叫林容問出來都覺得噁心。

好在那嬤嬤心領神會:“縣主想到哪兒去了,不說十六姑娘還小,雍州府裡只當個孩子養著。再說了,十六姑娘還從沒見過君侯呢。”

林容撥出一口氣來,又問了江州諸位親眷,越問心情便越發低沉:“六姑娘是去年冬日嫁的,就在縣主出家半年後,也是江州名門,只夫婿戰死了,因著江州兵變之事的牽連,正扛枷待審……”

末了,林容揮手,叫奶嬤嬤下去歇息了。

正呆呆坐著,那邊淨室內,又聽小丫頭在喚:“十一姐,十一姐。”

林容剛走進去,便叫她拉著倒在浴池裡,笑嘻嘻:“十一姐,你陪我。這池好大,我怕淹著。”

林容見她手上耳上都生著凍瘡,極可憐的模樣偏偏還在逗她開心,無法,陪著那小丫頭又洗過一回,一面替她擦乾頭髮,一面叫丫鬟擺飯。那小丫頭十足的吃貨,連添了三碗飯,林容本沒什麼食慾,見她那個樣子,也跟著多用了半碗飯。

末了,姐妹兩躺在床上,好半晌沒動靜,林容還以為她睡了,卻聽得一聲長長的嘆息:“十一姐,真好,我又見到你了。”

說完這一句,又湧出淚來,抽抽噎噎好半晌止不住,林容有一下沒一下的拍著她的後背:“趕了一天的路了,睡吧,以後日日都能見到我了。”

小丫頭打了個哭嗝:“真的?”

林容點頭:“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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