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骨(作者:曲渚眠) 第25節(2 / 2)

小說:豔骨曲渚眠51 作者:曲渚眠

林容下了馬車,眾人行禮,見那位安老太君也在,忙扶起來:“老太君折煞我了,只在堂上安坐就是,何必出來?”

安老太君拄著柺杖,迎了林容進園子,笑:“夫人請。”

此時賞菊,也頗有名頭,處處都是菊,林容進得院內,見宴席上方桌、杯盤、觥斝等等器具,一概都是菊花樣式,甚至於酒也是菊花酒,左右侍奉的小丫頭的服飾也統統繡了菊花紋,頭上戴著菊花紋路的髮釵。

林容被請到上坐,開席飲過一杯菊花酒,奇道:“我素聞此園菊圃盛名,自前日接了帖子,便日夜惦記,想著一開眼界。今日來了,處處見菊花樣式的器物、服飾、菜餚,怎獨獨不見一朵真菊花呢?”

女眷皆笑,也道:“甚是甚是,今日是賞菊宴,卻為何獨獨不見菊?”

主人家站起來,先告了三聲罪,便引著眾人來到一出空地前,當中有三間廣廈,前軒後輊,細細一瞧,見竟然是蘆葦葉子搭建而成。

主人家開口,命侍女開啟湘簾,便見那廣廈中圍著層層疊疊的菊花,幾乎有三層樓那麼高,花大如瓷甌,枝葉繁茂,眾人皆是驚歎:“真乃菊山也。”①(①改編自《陶庵夢憶·卷六·菊海》)

一時之間又讚譽不絕,眾人進敞軒賞菊。林容不過略站一站,便推脫累了,往旁邊閣樓更衣去。

林容是君侯夫人,便是更衣,主人家也不敢怠慢,要親自跟了去。林容推辭道:“我是個素來喜靜的人,也並不為更衣,只往那邊僻靜處站一會兒,醒醒酒,一刻鐘就回來,你就不必送了。你們禮節太多,反叫我受累。”

她話說到這裡,語氣又堅決,主人家只得答應,指著旁邊一處小徑道:“稟夫人,這小徑僻靜,一路上又種著十幾株曼陀羅花,洋白、渦丹、西施舌,不妨逛一逛。”

林容輕輕點頭,帶著翠禽、鳳簫,沿著那小徑一路往院外而去,吩咐二婢道:“我突然想起一件事,要囑咐幾位媽媽,親自去一趟渡口。”

翠禽、鳳簫皆是奇怪非常:“主子有什麼吩咐,叫我們丫頭去傳話即可,何必要親自去呢?”

林容道:“這時機密之事,不能叫你們往來傳達。”

鳳翠禽聽了,只得服侍著林容往院外而去,過一岔路時,不防曼陀羅花樹叢裡,一個白影衝了出來,頓時嚇了一跳。

鳳簫雖是個內院的丫頭,身上卻是有些三腳貓功夫的,當下一腳踢過去,喝罵道:“哪裡來的小毛賊,敢來這裡衝撞貴人?”

那人一身白衣,身形嬌小,叫鳳簫踢了一腳,頓時跌在地上半天起不來,痛得說話聲斷斷續續:“君侯夫人見諒,罪婦……並非有意驚擾……”

林容聽這聲音十分熟悉,試問道:“你是夏侯府的大奶奶?”

那婦人見林容還記得自己,強撐著跪下,砰砰砰,磕了三個響頭,力道甚大,額頭頓時一片血跡:“罪婦今日冒死前來,求夫人救一救罪婦的兩個孩兒,他們才剛剛四個月不到,連話也不會說,便是夏侯一族,謀逆犯上,罪不容誅,卻也不幹這兩個嬰兒的事。”

她抬起頭來,鮮血順著臉頰往下流,蓬頭亂髮,又是可怖又是可憐,一步一步跪著到林容裙邊:“那日夫人說要給罪婦這一兒一女取名字,夫人慈悲,救救他們吧。”

聲聲泣血,叫林容大為震驚,取了帕子按在她額頭的傷口上:“你先起來吧。”

翠禽皺眉,只怕自家主子心軟:“夏侯夫人,您縱然再難,也不該拿外頭的政事為難我們主子?”

一面扶著林容往後退了一步,道:“你還是回去吧,這事我們主子管不了!”

夏侯夫人流出血淚,猶自不停磕頭:“那日夫人進內室,罪婦的一兒一女啼哭不止,見夫人金面,竟轉啼為笑,皆是與夫人有緣。夫人,您也見過他們,抱過他們,這樣軟這樣小的嬰兒,還沒學會一句話,就要被牽連處死。求夫人開恩,求夫人開恩。”

林容怕她這樣磕頭,早晚血流而亡,忙止住:“你先起來……”

正說著那邊過來一行女眷,安老太君忙命人攙了夏侯夫人下去歇息,一面道:“快拉下去,怎的叫她偷偷闖進來了?”一面又道:“多有疏忽,叫夫人受驚了。”

旁邊有人同林容解釋:“這夏侯一族抄家收監之後,君侯開恩,歸於孃家的女眷可以免死。只是這夏侯夫人受了刺激,腦子不大清醒了。”

林容略點點頭,心裡不忍,卻又道,她是這裡的人,受這裡的苦,我自身難保,我也沒法子,惦記著去渡口,謝絕了老太君,正要告辭離去。

便見那邊小徑匆匆來人,是留在院外看守馬車的小丫頭,福身稟告道:“夫人,君侯從軍營歸來,路過此地,聽聞夫人在此赴宴,順路接夫人回府。”

聽了丫頭的稟告,眾人皆是笑,獨林容蒼白著一張臉,心沉到谷底,勉強穩著同眾人辭別,緩緩出園來,果見陸慎那廝的貼身長隨正候在馬車旁。

沉硯垂手問安:“夫人。”

林容胡亂地點點頭,心知今日是走不了了,怏怏地扶著翠禽的手上了馬車。

陸慎聽見車簾響動,放下手裡的書,屈指叩了叩車中小几,吩咐:“回府!”

這下子是徹底走不成了,林容失魂落魄地坐在一旁,也沒興致應付他,撿起一本書翻了翻,隨口道:“君侯今日順路來接妾身,真叫人惶恐。”

第39章

陸慎見那小女子一眼都不肯瞧自己明顯臉上帶著氣,他略想想,必定是昨夜在床笫上又傷到她了袖子裡倒出一個緗色的小瓷瓶:“這是洛陽宮中流傳出來的方子新制得藥便立刻叫人呈上來,你試一試效果如何。”

林容對這時候的醫療水平不抱希望,連硃砂水銀都照吃無誤,這種藥哪裡敢隨便用呢搖頭:“我不用這藥……”

只陸慎當她害羞強環了她的腰,解開衣衫、裙子,也不顧林容如何親自替她上藥。口裡說的是上藥只他一個正當壯年的血氣男子,又才開了葷,溫香軟玉在懷,又哪裡能夠把持得住呢?

也顧不得林容如何抗議,叫她一雙纖纖玉手撐在車壁上自己掐在那楊柳細腰上,藉著吱呀吱呀的車轍聲便胡天胡地起來。

馬車外不說丫頭婆子,便是隨行的護衛也離得不遠,更可況前面還有駕車的馬伕,林容一點聲音都不敢出皺眉輕輕咬著玉指,茫然地望著車壁上掛著的祈福用的玉穗不知過了多久,這才雲消雨歇。

從菊影園到節度使府邸,路程並不遠,不過一刻鐘,林容午時出門赴宴,念著要去碼頭,不過略坐了會兒,前後沒有一炷香的時辰。這時候趕回去,按理來說只怕還未到晌午,暑氣正盛。

只在只馬車一路行到內院,外頭人稟了一聲,見陸慎未出聲吩咐,便四散開來,遠遠候著,等林容收拾好,陸慎掀開馬車簾子,抱了她出來時,已經是黃昏時分了。

林容已是累極了,偏在床上沉沉睡去,不知時日。陸慎則是十分饜足,在床沿上坐了一會兒,把那婦人髮髻上的花鈿、鳳銜流蘇釵一一取下,扔在一旁,把她滿頭青絲都散開在膝上,食指勾了一縷慢慢把玩。

那婦人閉著眼小聲嚶語,陸慎忽抬眼望去,見她眼底一片青黑,伸出手往她頭皮上按揉了好一會兒,這才自顧自出了院子,往書房而去。

林容白日裡瞧了夏侯婦人的滿臉鮮血的慘狀,不知是心有所感還是怎樣,睡得並不大好,斷斷續續的亂夢,總是夢見那日宴席上的兩個嬰兒,一會兒衝著她咯吱咯吱地笑,一會兒伸出兩節胖藕似的小手要林容抱。

又或者是一婦人輕輕唱著童謠:“ 五月五,是端陽。門插艾,香滿堂。吃粽子,蘸白糖。龍舟下水喜洋洋……”②

那歌謠不知從哪裡傳來,時近時遠,叫林容陡然驚醒過來。

林容自從穿越以來,十日裡倒有八日是睡不安穩的,這樣叫亂夢驚醒已是常態,她本來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這樣頻繁的亂夢,倒叫她有些恍惚了。

本站所有小說均來源於會員自主上傳,如侵犯你的權益請聯絡我們,我們會盡快刪除。
本站所有小說為轉載作品,所有章節均由網友上傳,轉載至本站只是為了宣傳本書讓更多讀者欣賞。
Copyright © 2024 https://www.lwxszw.com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