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凌源舊事斷新謀第61章 蒼蒼水河,嫋嫋荒途(六)(1 / 2)

小說:一劍吞天帝 作者:曹家大官人

劉懿與死士辰以禮見過寒李,三人寥寥寒暄了幾句,便將目光集中在五才真人的落腳處。

十步外,五才真人氣血翻騰,紫冠落地,頭上插滿了鳥毛和松枝,手上握著禿了麻的拂塵,微微輕嘆了一聲,臉上流露出無奈的表情。

身側,剛剛出來攪局的及冠少年,手中棍棒早已不知所蹤,見他素冠素袍,有些不甘的站在五才真人身側,死死瞪著寒李,朗聲道,“大父莫嘆,若非這怪鳥襲擾,輸贏還未可知呢。”

五才真人瞧了瞧身旁的少年,神色有些痛苦,“你大父我一聲篤通道門,一顆心早已不在凡塵,我嘆的哪是功夫與勝負之得失,大父嘆的,是你啊!恐怕這一生,你便福緣散盡,神魂煙消雲散了啊!”

那少年鼻子一抽,眼圈一紅,別過頭去,毅然決然,“幾千條人命,總是要還的!”

場面重新寂靜,從那少年口中,諸人已經多多少少猜到了答案。

恢復戰力的郡兵們,將五才真人和少年裡三層外三層包圍起來,士兵們個個小心翼翼,隨時準備防守反擊,展開廝殺。

隨著五才真人氣機逐漸平緩,老道長如松似竹般站在原地,他昂傲視諸人,絲毫不減膽怯之色。

只要五才真人不點頭,在他眼前的這些人,休想帶走他身後的少年。

於是,場面開始僵持。

站在一旁的劉懿,有些品透了五才真人執拗倔強的性子,他悶頭思索一番,揚頭道,“五才道長,老子曾言:有餘者損之,不足者補之,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天道迴圈,因果報應,屢試不爽,您莫要一意孤行,毀了道心和人心吶!”

聽聞此話,五才真人頓如洩了氣的皮球,輕嘆了一聲,對寒李等人招了招手,低聲道,“諸位,隨我來吧!”

水河觀建成時間不詳,何人所建亦不詳,第一任觀主是誰,不詳。

大漢帝國道教一途,有正一道、武當山、太虛觀、羅浮觀四大祖庭,水河觀於泱泱江湖而言,只是個名不經傳的小道觀,不值一提。

不過,水河觀在彰武一郡之地,卻小有名氣,彰武民間曾有一流傳許久的小詩:顓頊虐鬼,深固難徙;悠悠彰武,旦無高陽;天降瑞獸,調通萬物;蒼蒼水河,嫋嫋荒途。

僅從這小詩判斷,水河觀建成之時,應為當地人鎮兇驅邪之用。

大戰過後,兩方心情稍稍舒緩,在行進間,方才仔細打量起水河觀的佈局。

整座水河觀僅有一處南門,門外常年青松翠柏,蒼翠欲滴,門側塑有石獅二尊,威武雄壯。入南門則為一進院,剛剛的故事,便生在這裡。

此刻,郡兵全部恢復狀態,重新將水河觀圍了起來,在五才真人和素袍少年的引領下,寒李、死士辰、劉懿、兩名郡衛尉和樊家武夫,外鬆內緊地向主殿走去。

幾人一邊走,一邊警惕地打量著周圍,只見剛剛激烈戰鬥過的一進院有門樓三間,房屋紅柱灰簷、雕樑畫棟,一座寶殿內塑年、月、日、時四值功曹神像,算得上道門中規中矩的佈置。

過了一進院,便進入了更為寬敞明亮的二進院,二進院乃是一座兩層雄偉閣樓,殿內塑有十帝閻君,閻君們昂然高坐,神色威嚴,冷對生靈,人若望之,頓生敬畏之心。

坐落在最後面的三進院落,東側為朱雀樓,西殿為玄武閣,主殿便是水河觀的主殿,水河殿。水河殿共有三層,三清天尊在一片雲霧繚繞中,莊嚴肅立於一層,貫拔三層,不怒自威。

因為彰武大瘟,一路上,香客絕跡行人全無,只有一些小道童在犄角旮旯裡探著腦袋,警惕地看著劉懿眾人。

一行人從水河殿側門拐入正殿後門,兩排質樸木屋盡浮眼底,無疑,這便是觀內道士和夜宿香客日常休息之所。

走到這裡,劉懿輕輕扯了一下死士辰的衣袖,低聲說道,“師傅,這五才真人不在大殿講明緣由,反而將我們帶到此處,恐怕事情並沒有樊觀北講的如此簡單!”

“怕啥!有這墨家鉅子在,就算五才真人便是條翻江龍,也掀不起幾個大浪!”

死士辰大咧咧的寬慰著劉懿,手上卻不自覺握緊了辰劍,暗自努力恢復著心念和氣機,以備不時之需。

在一尋常木屋中,眾人列座,此時,已近日暮黃昏,卯時甫至。

眾人無心品味道童端上的淡雅清茶,也無心觀賞早春斜陽的悽美景色,一雙雙眼睛滴溜溜地看著五才真人,等待著他道明事情原委。

五才真人看在眼裡、記在心裡,索性便不再兜兜轉轉。

老道長理了理白,嘴唇微動,緩緩說道,“世間之事,皆有法理,枯榮興衰,自在理中。諸位,彰武之禍,確與貧道身邊這孩子,脫不了干係。哎,我這個人啊,自私、尖酸、刻薄、護短、不講理,也不太懂得人間大勢,今天與你等打上一架,無非是心裡面圖個痛快罷了,諸位安心,那黃霧並不會對甲士們身體留下任何隱患。諸位,見諒!”

五才真人尖尖的雙眼,此刻投出了無比慈祥的目光,他定睛瞧了瞧身側躬身站立的素冠素袍少年,見那少年微微點頭回應後,方才嘆息一聲,指著素袍少年說道,“這孩子名喚李延風,字博毅,自小便在貧道身邊長大。半年前,貧道預感破鏡在即,便獨自前往凌源山脈中閉關參悟,這水河觀上上下下加起來也不過六十人,這小子熟絡得很,貧道便將小觀一應鉅細全部交予了這孩子處理,料想應該不會出什麼大亂子。”

五才真人講到這裡,面露一絲悲苦之色,他頓了一頓,繼續說道,“四個月前,秋收在望,這孩子收到樊家二公子樊觀北書信一張,此為禍端之始。”

說罷,五才真人從榻下軟席中取出一張黃紙,交給了鋸子寒李。

諸人一見黃紙,心中有了一二。自從龍亭侯蔡倫明造紙術後,造紙技術不斷革新,紙張的質量也越來越高,迄今,已經可以造出有別於祭祀所用的黃紙。

平滑柔順、易於書寫、攜帶方便的黃紙,深受士人喜愛,大有取代縑帛、簡牘之勢。但也因其造價不菲,僅在皇室、世族、富人之間大規模流通,且此物不以張賣,而因其製造工藝,論斤賣之,諸如水河觀這種小道觀,無法承受這等高昂費用。

諸人開啟一看,全文為:賢道延風,素聞水河觀敬天以成其事、利民以致其道、修身以求其本,實乃彰武齊家之楷模、道教之魁。今田家佔氣候,共迎此年豐,倉無餘地、市無餘路,一派風光。然,碩鼠成災,肆食民黍,掘倉開洞,人狗失計。江湖盛傳,李兄爐火黃白之術登峰造極,有枯木回春、溪水倒流之能,特請解黎民於水火之中,事若成,觀北必備千金以重謝。

落款,樊觀北,加蓋私印。

劉懿見到這封信,心中頓時明瞭,其餘人見此信件內容,稍加思索,也明白了其中因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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