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暄撇撇嘴小氣道:“昨兒他還讓賈薔去跟他做事,那會兒他怎不想著兒臣是他親弟弟?兒臣雖待人好,可也不是傻子。今兒他還來誆兒臣,兒臣就想看他拾一跟頭!”
尹後好笑道:“又說孩子話,快家去罷。邱氏也快生了,你見天兒不著家。”
李暄撓了撓頭,道:“賈薔的婆娘也生孩子,他比兒臣奸詐多了,早早打發去了揚州,眼不見心不煩。邱氏懷了個孩子,就變成祖宗一樣,兒臣不耐煩伺候。要不是不能夠,兒臣也想安排條船送他去揚州……”
“混賬!”
尹後聞言,板起臉來訓斥道:“莫要胡說八道!賈薔送他那個小妾去揚州,是為了安她的心,好讓她靜心休養,以便分娩。女子生一回孩子,就如同過一道鬼門關。邱氏是個好的,你往常也疼她,如今這是怎麼了?”
李暄乾笑了兩聲,隨便尋了個由子,就灰溜溜的出宮了。
等他離開後,尹後絕美的俏臉上就陰沉了下來。
李時,當著她的面誆騙威勒李暄,以準太子的語氣自居,活生生又是一個李曉的嘴臉!
那個位置實在太貴太重,命格卑賤的人根本撐不起來。
強行沾染上一分,人就容易恍惚膨脹,容易失了自知之明。
連素來親厚幾個哥哥的李暄都動了怒,尹後又怎會不惱?
只是卻不能如李暄所言那般,故意不提醒,讓李時往坑裡掉。
原因很簡單,如今李時入了隆安帝之眼,那麼其一言一行,至少近來的任何舉動,都必在隆安天子的注視之下。
包括李時來到鳳藻宮“求助”……
如果她有意放縱或是引導,那落在天子眼中,勢必形象大惡。
她還不能失勢,不然她的兩個皇兒如何能安?
所以,她才會仁慈的點醒李時。
畢竟,便是她不說,皇上也一定會讓李時冷靜下來。
但這番話由她來點醒,許多事就不同了……
……
皇城東,十王街。
恪榮郡王府。
書房內,李時此刻的面色哪裡還有先前在鳳藻宮時的懊悔、警醒和自責,而是春風滿面道:“母后仍是公正明理賢德無雙的母后,慈恩大師、秋池先生、理連先生,這些你們可以放心了罷?”
秋池先生點頭笑道:“真是出人意料吶,皇后之賢德,當真古今罕見。”
理連先生搖頭苦笑道:“我等慫恿殿下以子試母,已屬不孝。萬般罪過皆在我等,請殿下治罪。”
李時忙起身,將躬身作揖的理連先生攙扶起,溫聲道:“斷不可如此,三位先生為了小王殫精竭慮,籌謀多年,才有了今日之大好局面,怎敢怪罪?”
一直未開口的慈恩大師緩緩道:“二皇子李曜、三皇子李曉,這二人倒的實在古怪,尤其是三皇子。能指使得動一位二等內侍衛作死士者,著實沒有幾個。再加上,皇后娘娘為了攏住林如海,對賈薔極盡恩寵,到了這一步,她沒道理鬆手的。
當然,也許是老衲太過多疑,但這等事,寧肯信其有,總要試一試才知道。如果皇后娘娘果真將那個位置視作大皇子的囊中之物,斷不容他人染指,那王爺的麻煩才是天大的。”
李時聞言又笑了起來,道:“母后還是賢德……另外,這天下到底還是李家的天下,以父皇為主。父皇從默默無聞不起眼的皇子,一步步熬到今天這個地步,心性何其堅韌,不會為他人所左右。
說起來也是有趣,今日之事,若老五點頭答應,自然也是好的。錢莊的營生就有了指望,果真能賺到銀子,也是好事。若是鬧將起來,孤王正好可以觀察觀察母后的反應,觀人以臨變,可見真偽。到時候孤王再退讓回來,與母后磕頭請罪便是。
只是沒想到,小五居然和孤王這個當哥哥的,講起道理來……呵,三位先生,你們以為,小五心中會不會也有想法?”
秋池先生聽聞此言笑了起來,理連先生也搖了搖頭道:“王爺往後還是要善待五爺,這是個純粹之人。為了一個商號錢莊,敢跑入武英殿指著軍機大臣罵秦檜,喊天日昭昭……王爺,善待此人,便是仁君,對皇后也有個交代。”
連三人中智謀最高的慈恩大師都頷首附和道:“此言大善。”
除非皇子死絕,否則李暄絕無可能上位。
可皇子又怎可能死絕?
便是眼下成年的都沒了,雲貴人腹中還有一個。
指望那個小的,也比這個廢了的靠譜些……
……
入夜。
寧府後街,香兒衚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