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照這麼多照片呀!”
“她跳舞,”阿春說:“她又長得好看。”
阿秋的舞姿真是好看。
阿秋的身材好也真是好看。
但是看不清她的臉。
“她有你好看嗎?”
“媽說阿秋比我好看一百倍!”
一百倍?丁一想不清楚:一百倍啥樣?我說:廢話,所以你算術不好。
這時傳來琴聲。
阿春領著丁一走。走過安靜的廳廊,走過深深的庭院,走過一棵蜂飛蝶舞、枝頭綴滿粉白色花朵的海棠樹,走到了琴聲的近旁。阿春說:“噓——,輕點兒!”阿春扒著門縫往裡瞅瞅,再讓丁一過來。
但是看不見阿秋。門縫中只見一個男人的背影;背影前面,肩膀上方,有一根飄飄搖搖的大鳥的羽毛。
“看見沒,我姐?”
但還是看不見阿秋。只聽見她的舞步,只聽見她的喘息,只見那根白色的羽毛絲絲縷縷,在微細的氣流中舒捲飄搖……
“彈琴的人是誰?”
“大哥哥。”
丁一直起腰來:“你哥?”
“不是,不是的,是大哥哥!”
那丁望望我:大哥哥?我佯裝不解:管那麼多幹嗎呀你!
然而阿春卻抿著嘴笑;笑一會,貼近丁一耳邊:“這是秘密。”
“啥秘密?”
“嗯……”阿春側耳再聽聽那琴聲,說:“現在可不能告訴你。”
“為啥?”
“因為,因為呀……我也不知道。”阿春“咯咯”地笑出聲,對那秘密似渾然不知,又似懵然而有所覺悟。
我忽然感到那丁深處悠悠一墜,繼而空空無著,好似綠野青天忽遇一片沙漠。
“走吧,沒勁!”他說。
阿春卻似已經忘記了什麼秘密不秘密,追在丁一身前身後蹦蹦跳跳,不停嘴地說著:“每次都是這樣的。每次阿秋跳舞,大哥哥就來給她伴奏……他們關起門來,誰也不讓進……可有時候會讓我進。今天要不是你,也許我就能進……”
弄不清這丁到底是出了什麼事,只見他快步離開,一路怏怏自語:“狗屁,我看他彈得一點兒都不好……”
阿春站住:“我怎麼你啦?”
“我說他琴彈得一點兒也不好!”丁一併不停步。
阿春委屈地跟在他身後。
丁一說得倒也不錯,那琴聲確實配不上阿秋的舞步,配不上那根白色羽毛的優雅與動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