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在那個小道觀裡面,除了“本應”屬於他們的東西之外,她們還想偷點別的東西?
這是不是犯了忌諱?
當然,在龍虎山的觀念中,就是偷那個原初魔女的塑像,那一樣也是犯了忌諱,從這個角度來看,偷一件也是個罪,偷十件也是個罪,那這樣,魔女肯定更願意多偷幾件。
其他的還好說,可是,要偷龍虎山的法寶,那可是等同於挖了龍虎山的祖墳。
雖說,龍虎山道人似乎對祖墳的概念不是特別看重?
這一點是不是呢?
要是偷點靈丹妙藥之類的,可能龍虎山還沒什麼大的火氣,或許就懶得費那個勁來抓賊,偷也就偷了。
道人瀟灑又意氣,而意氣不一定就意味著逞強,有時候也會表現為不逞強,就吃個虧了,懶得費那個勁。
就那樣……
在龍虎山,丹藥,不怎麼值錢啊……
“這個小道士,不簡單啊……”
“小小年紀竟然敢參與龍虎山天師的角逐?”
在他白眉老道的心目中,所謂的天師繼承人角逐,還不是等於是天師的角逐?
只是一個是未來的,因為現在的天師還沒死呢,但基本差不多。
看著那個正遠去身影漸漸模糊的小人,白眉老道深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感受著身周隱約浮現的動靜,頭顱稍稍傾斜,作側耳傾聽的姿態,心神靜守,仔細地感受著……
在他的耳畔,有隱隱約約的聲音傳來,層層疊疊地低聲不斷,斷斷續續,卻始終不絕。
他心生疑惑:怎麼可能呢?
怎麼可能這麼完整呢?
這小道士聽到的招魂曲,怎麼可能這麼完整呢?
他能夠完整捕捉到這些來自遠古的聲音,那是極罕見的,可算作天資過人,可是,怎麼可能理解得如此完好,以致於縈繞耳畔,久久不曾散去?
他能夠理解招魂曲完整的意蘊?
一個小娃娃,怎麼可能呢?
“朕幼清以廉潔兮,身服以而未沫。”
“主此盛德兮,牽於俗而蕪穢。”
“上無所考此上德兮,長離殃而愁苦。”
“帝告巫陽曰:有人在下,我欲輔之。”
“魂魄離散,汝卜筮予之。”
“巫陽對曰:掌夢!”
“上帝其難從,若必筮予之。”
嘴上闔動著,跟著繚繞著耳畔的呢喃之音,同樣以呢喃之音輕輕地誦唸著,眼睛一下睜開,又慢慢地閉合上,眼神迷離,猶如漸入夢境,已然是沉浸在其中,泛起迷醉之色。
“恐後之謝,不能複用。”
“巫陽焉乃下招曰:”
“魂兮歸來,去兮之恆幹。”
“何為西方些?舍君之樂處。”
“而離彼不詳些!”
誦唸到這裡,老道再睜開眼,看著那早已沒了身影的地方,在那身影消失了的地方,靜靜地看著,感受著,許久之後,才又呢喃著說道:
“這小道士,到底能不能聽清呢?”
“又聽清楚了那些字呢?”
老道的耳畔中,哭聲震天,然而並不使人很煩躁,那是彷彿來自極遙遠的天邊的哭泣聲,穿越了浩瀚的空間,穿越了斑駁的時間,穿越了層層有形無形的阻隔,到了這裡,就只還剩下呢喃般的哭泣了。
“聽到了朕字?”
“聽到了上字?”
“聽到了巫字?”
“還是,上帝?”
淡淡的憂慮,濃濃的疑惑。
“魂兮歸來,東方不可以託些。”
“長人千任,唯魂是索些。”
“十日代出,流金爍石些。”
“彼皆習之,魂往必釋些。”
“歸來兮,不可以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