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我們的世界

以人身在低空中乘風而行?那不就是飛翔了嗎?張清燭不由得大為豔羨,不過也知道這是別人家的種族優勢,自己學不來,不然肯定要纏著大個子道士讓他傳授自己幾手。

張清燭躍上鶴童子的背上,在鶴童子的一聲清唳中扶搖直上,向著來時的方向撲扇著翅膀,急前行。

太快了,張清燭怕後面的邱閒遇道人跟不上,想要提醒鶴童子慢一點,不要像平時那樣快,可是往身後稍一回頭,便打消了主意。

只見後面的大個子道人不緊不慢地緊隨其後,被鶴童子拉開一大段距離,但始終吊在後面,沒有被徹底甩掉,這時張清燭才知道,剛才人家是謙虛了,話語之間有所保留。張清燭對身後邱閒遇道人實力的估計又再上一層樓。

這位胖道人的弟子果然了得,確是名師出高徒。得找個機會向師父打聽打聽這位高人。

劍道人、跛道人、醉道人、胖道人……這些人的名號在道人面前只留有一個單字,是不是表示某種資格,有著很高的門檻,其他人是不是不能像他們那樣隨隨便便給自個整一個類似的名號?

嗯……看來是的。

一人一妖一靈獸三位龍虎山的道人在夜色之中於低空處快飛行,離道觀只十里的距離,並不很遙遠,三位道人很快就看到了山腰懸崖邊靜靜屹立的小道觀。

因為道觀原本就只有三個道人,張清燭和師父宏遠老道,還有童子靈獸大白鶴,現在兩個道人出門在外,門口自然沒有誰照應,老道士觀主,像這類打雜的事他自然是不幹的,通常都是張清燭和鶴童子輪流看門,接待訪客。

因而沒有在觀前停留,直接飛進觀內,落在草坪上,身後的邱閒遇道人,見他們越過圍牆,心裡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在觀前停下,沒有跟上前和他們一起落地。

張清燭心裡感嘆,這位妖族出身的道人,言語之間很見豪爽,但有些禮節還是一板一眼,並不逾越,張清燭對他的印象不壞,很有好感,只得又從觀內小跑到觀門口,開啟道觀的大門,請門外恭候的道人進來。

大個子道人進入觀中來,先是打量幾眼四周,後頭逐漸被前院內的兩棵大棗樹吸引住目光,神色似是有些恍然,對張清燭說:“小兄弟,原來貴觀一脈是符法大家。真是讓人豔羨,對陣法和符法之道,貧道是一竅不通,師父也懂得不多。”

張清燭順著邱閒遇道人的目光看向兩棵棗樹,微微笑道:“我們師徒懂得也不多,不敢稱大家,只能說略懂,略懂。”

青棗或者紅棗是咒棗術必備的施法材料,咒棗術是個用途很廣泛的法術,很多龍虎山道人都會,當然跟許多奧妙的術法一樣,有一個共同的特點,易學難精。

咒棗術是不是領悟的精深,有一個側面的判斷標準,看施法的道人能不能種得活朱果棗。朱果棗形似傳說中的朱果,藥效當然是不能相提並論,但比之普通的青棗紅棗,卻也是不可以道理計,可以說天壤之別。用朱果棗施法咒棗術不僅威力比之普通的棗果要大增,更讓人看重的是,只要符成,咒棗術就不會失敗。

而種朱果棗的關鍵是要時常在棗樹上反畫咒棗術的符文作為朱果棗的養料,符文在不同的季節環境不同的生長階段都會有一些不同的變化,這樣的功夫十分考驗符法功底。

沒有反畫的咒棗術符文覆蓋在樹身之上,就等於沒有養料,沒有養料,樹就會慢慢枯死。

小道觀前院兩顆棗樹正是朱果棗,而且已經有四丈的樹高,主幹的直徑也足夠兩人合抱的粗厚。

這足以說明老道張宏遠在符法上造詣精湛。

張清燭領著邱閒遇道人沿著前院的小徑進入供奉神像的大殿,兩個人對著上的玉皇大帝像深深打了個揖,抬起頭便往殿後的小門走去,進入後院。

龍虎山對科儀的簡便是張清燭對龍虎山最有好感的地方之一,相信其他道士都會是這般想法。

進入後院,看著周邊豁然開朗的空曠地方,邱閒遇道人又是一陣嘆息,“感覺我和我師父就是兩個野人,常年在一座小破廟裡,對著一尊破泥像天天打坐,不單止屁股坐得快要生瘡,還要戒葷腥,嘴裡淡出個鳥來。”

“最過分的,最令人難以理解的,小破廟破破爛爛,師父竟然不讓修繕,說是保持小廟的古蹟古貌,要留住歲月流逝的滄桑氣息,什麼氣息?不就是土木腐爛的黴味嘛,最怕的是下雨天,頭上滴滴噠噠,地上溼漉漉一片,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睡是更睡不成,就擠個淋不到的地方整夜打坐,師父還說是煉心的好事。唉……”

“……唉,還是你們這裡好。”邱閒遇道人嘴上嘆氣,一邊還連連搖頭。張清燭把他的話跟自己的生活作對照,感覺還是自己要好過一點,雖然只能天天吃四腳蛇,可好歹也是肉,在烹飪方法要是能處理得好,也是不錯的美味,畢竟是用龍獸的血餵養的,肉質是絕對鮮美。

還有住的方面,住處足夠寬敞,兼且居住環境風景優美,張清燭對這一方面從來沒有過抱怨。

鑑於天色已晚,夜色快要深了,張清燭先把邱道人領去客房,待到明天在拜會師父宏遠老道,反正老頭對這類事是相當不熱心,平時也是全憑張清燭和鶴童子自行其是,不作太多的干涉。

再加上,老頭這會怕是跟老狐狸在一起為拜月教的事頭疼,現在最好還是不去打擾他了,搞不好撞上了他心情不好的時候,準沒好果子吃。

隨便找了一間空置的房間,把邱道人領進去,介紹了幾句屋內的擺設佈置便退了出去,還沒走出房門幾步,身後已經傳來呼嚕聲,張清燭愕然,忍不住轉過身看向背後,身後的房門都還沒有關緊,虛掩著留出一條不算小的縫隙。

這就睡著了?內心跟外表一樣憨厚。

一個爽朗的人,一個挺熱情的人,一個還很留意禮節的人,一個有點粗神經的人。

張清燭給這位剛認識的道人做了一個初步的評估。

胖道人?龍虎山高道的弟子,初一見面就給了張清燭不大不小的感觸,不深不淺的印象,張清燭不禁把他和見過的另一位高道的弟子作一個比較。

張白樺的師父好像是叫張抱非,這位張抱非道人能讓小師叔毫不留情地出言諷刺,言語中隱含的態度與內情似乎是小師叔劍道人曾經在那位張抱非道人手中吃過苦頭,而且最為要緊的,至今還奈何不得他,可是現在的小師叔號稱是“拜上帝教第一柄利劍”,從這個霸道的名號可知,就實力而論,作為劍修的他,即使可能還不到結丹之境,也絕對是龍虎山最頂端的存在,由此可見,那位張抱非必定也是位高道。

還是有些壓力,感受到了年輕一輩的壓力,雖然不是跟他處於相同的年齡段,但是同樣是屬於三十以下。沒錯,天師繼承人選拔所帶來的壓力。

當然,邱道人是妖族,無望競逐天師,歷代歷任天師都是人族,且還必須是張姓,張清燭不信當代老天師會很開明地讓妖族和非張姓繼承天師之位,就算天師胸懷寬廣,真的非常開明,恐怕也沒有一絲可能,龍虎山上上下下的道士都會反對,必定是堅決的反對,最堅決的反對。

天師從來是人族張姓,無有例外,對龍虎山的道士來說,就像太陽從東邊升起在西邊落下一樣理所當然,就像一吐一納呼吸空氣一樣自然而然,是不言而喻,沒有前提,不需解釋的。

觀念的力量,這種深入血脈靈魂的傳統陳舊觀念,可能是最強大的力量,即便是龍虎山天師也難以拂動分毫。

至於張白樺,很可能也沒有威脅,不單是對他沒有威脅,是對所有要競逐天師之位的年輕人都沒有威脅,龍虎山的歷史上,還沒有一個女天師的先例,張清燭當然不相信他會那樣倒黴或者說是幸運,能在他這一輩中,見證龍虎山女天師的誕生。

還是那樣,同樣有一個觀念的緣故,傳統的觀念裡,天師的形象總是男性,一個女性天師的出現,恐怕要在大破大立的情況下才有可能,而這樣的狀況必然是要在大災大難之後。眼下,不存在如此險惡的環境。

所謂的壓力,是同為年輕一輩佼佼者的壓力,可以預見,與他一同競逐龍虎山天師繼承人的,毫無疑問必定是同輩中的最頂尖的人物,肯定不下於邱閒遇和張白樺。

邱閒遇、張白樺儘管個性各有不同,一個似是爽朗敦厚,一個大概剛強果決,但都給他迎面凜然的凌厲之感,像一把利劍,已經迫不及待地離鞘出劍,時刻渴望著展露自己的鋒芒。

龍虎山內還有這樣的人物嗎?這樣出類拔萃的人物,這樣各具風格魅力的人物?

會有的,一定會有的。

在龍虎山天師繼承人的角逐中,我們將會相見。

張清燭抬頭仰望著天上在黑暗的夜幕裡閃爍著毫光的星星,星光雖還很微弱,卻代表著希望。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

“世界終歸是我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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