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寧侯爺同姜家結了親,姜家的二姑娘姜瀅也就是他範伸的小姨子。
然範伸自來是個六親不認的,更何況還是八杆子打不著的一個陌生姑娘,當時就直接回了句,“我不識她。”
王公公便也知道了意思,沒再提過這事,將其放在了人群堆裡,隨波逐流了一段日子,也不知道姜瀅自個兒想了個什麼法子,混進了榮華殿。
上回姜瀅提前得知了姜姝會進宮,參加貴妃娘娘的茶會。
心頭原本就受不了那份落差,更別說還去伺候她。
若是再被她記恨,當著大夥兒的面專程來臊自個兒,那她豈不是活不成了。
當日姜瀅就借了個頭疼的幌子,休了一日,沒去前院。
心裡本還打算好了,有朝一日自個兒在朱貴妃這裡混出了頭來,等回去後就憑著這份關係,也不怕找不到好人家。
雖比不過她姜姝,總比進宮做宮女強。
誰知還未爬上去,大樹就倒了,白白浪費了她那麼多銀子。
殿裡的宮女們因知道她平日裡老喜歡往朱貴妃身邊湊,這回上頭的姑姑一發話,個個都指了她,“你不是喜歡伺候娘娘嗎,這等機會咱就不同你爭了……”
眾人一通子冷嘲熱諷,姜瀅騎虎難下,只得硬著頭皮上走了進去。
朱貴妃的屋子門窗被封死了,光線透不進來,裡頭一片漆黑,許是死過人的原因,還格外多了一股陰森。
姜瀅一進去便打了個寒戰。
揣測著,這屋子同那所謂的‘冷宮’也就只差個地兒了。
姑姑來時同她交代過了,說只要保證朱貴妃人活著,其餘的她可管不了那麼多。
姜瀅從小到大,就被姜夫人慣壞了的,十幾年來,一雙手都沒有沾過陽春水,一朝進宮,什麼髒活兒累活兒,都嘗試了一遍。
心頭早就不滿了。
如今知道自己的銀子又打了水漂,跟前的人又是個棄妃,態度更是怠慢,一日三餐按著時辰點取來,隨意地擱在朱貴妃跟前,管她愛吃不吃,時辰一過,連著盤子整個都撤了出去。
洗漱更是艱難。
姜瀅不想出去打水,早上過來時,就用一個面盆,裡頭盛了半盆水,往那木架子上一擱,隨朱貴妃怎麼用。
一日橫豎就那麼多。
巧的是朱貴妃也是個養尊處優的人,比起姜瀅來,從小的日子更加優越,就算前幾日她被困在這,也就是出不去,見不了皇上。
該伺候的,福嬤嬤一點也沒含糊。
飯菜,水,一樣不少。
如今見姜瀅這個態度,朱貴妃哪裡受過此等侮辱,心頭一酸,當真他要如此狠心,讓一個低賤的宮女,來欺壓她了嗎。
朱貴妃默默地落了淚。
第二日,姜瀅再進來伺候時,朱貴妃就開始差遣了她。
“去打盆熱水進來,本宮要沐浴。”
姜瀅一笑,臉上的諷刺沒有半點隱藏,直接回懟道,“娘娘就算是洗乾淨了,也沒用,何必又折騰了。”
“大膽!”朱貴妃忍無可忍,一巴掌扇過去,姜瀅被扇的昏頭昏腦,好一陣才醒過神來,那臉上一陣一陣火燒火辣地疼。
姜瀅早前被儲秀宮裡的姑姑教訓,她沒得地兒還手。
如今都還記在心裡。
一身的嬌蠻脾氣,被這宮中的規矩,越磨越燥,脫口便罵了出來,“你不過一個棄妃而已……”
說完,便同朱貴妃扭打在了一起,扭起來後,朱貴妃竟然不還手了,由著姜瀅一把將她推在了地上。
朱貴妃的額頭直接撞在了木幾的角上,當場就暈了過去。
姜瀅見她半點不動了,這才知道害怕,一時嚇得六神無主,跑出去就喊了一聲,“死人了……”
等到王公公接到訊息,皇上和太子,範伸正在屋裡下棋。
今兒是範伸和皇上坐在棋盤前在對弈,太子坐在一旁觀望。
皇上一雙眼睛吃力地盯著棋盤,這回的事情,到底是傷到了心根子,就算有了護心丸護住了他的心脈,精神氣兒也已經大不如從前。
這幾日也沒有心思上朝,往日他忙乎的所有事情,都在一夜之間,成為了無用之功。
皇上突然就閒了下來。
這一閒下來,那股子孤獨感,便越來越強。
他努力了這二十幾年,所建起來的家,護了一輩子的愛人和孩子,皆在一夜之間,什麼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