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杭挑亮了燈芯,又換過一次薰香片後,便離開屋子。
楊明一個人站了很久。
直到秦獻忠將手頭上的一沓公文都處理完,才放下筆,抬起頭,只見他雙目通紅,眉眼間有些倦怠。()
兩個人對視一眼,都在等對方開口,氣氛又沉悶了許久。
楊明本著尊老愛幼的原則,先行開口了:“秦伯父,料到侄兒會來,可有什麼要跟侄兒說的?”
秦獻忠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淡淡道:“你有什麼想問的?”
“要說侄兒想問的,那可就太多了。”
楊明聳肩道:“比如說,秦伯父與白國究竟有何關係之類的?”
這便是關係未來的,重中之重的問題。
如果秦獻忠真是白國派來的女幹細,看在兩家的交情份上,看在秦獻忠曾經幫過他的份上,楊明不會殺他,但是這宰相的位置,只好請他讓一讓了。
如果他不是白國派來的女幹細……
這怎麼可能呢?
當初那麼多官員被俘,幾乎沒有能被放回來的。
怎麼只有他秦獻忠那麼好運被放回來了?
而且被俘之前,秦獻忠只是個芝麻綠豆大的小官,議和的事情根本輪不上他。
卻偏偏被白太祖欽點做了議和大臣。
這二十多年來,所有與白國有關的事務,白國都點名交由秦獻忠主持。
要說這中間沒什麼py交易,楊明怎麼有些不信呢。
“你心中不是已有定論了嗎?”
秦獻忠的視線落在他手中的尚方寶劍上,語氣有些冷淡道:“尚方寶劍,上斬昏君下斬佞臣,你今夜便是來要斬老夫這個女幹佞了?”
“那倒也不是,實不相瞞,議和的事情,侄兒覺得您沒做錯。既然打不過,求和也是無可厚非的,但咱們這個跪是不是跪得有點太久了?二十多年了,您似乎絲毫沒有勵精圖治的打算啊。”
楊明一臉誠懇。
曾幾何時,他跟宋均討論過白黨和赤黨之爭。
宋均年輕氣盛,看不慣白黨骨頭軟,對納貢稱臣。
但楊明卻不那麼想,以大興的兵力,根本就打不過白國。
世人都罵秦獻忠是賣國賊,楊明多少覺得有些冤枉,既然打不過,又不求和,那能怎麼辦?
總不能大家抱著一起死吧?
他一直覺得,秦獻忠會不會是在下一盤大棋,假裝納貢稱臣,每年交一筆保護費,穩住夷人,再暗中展力量,徐徐圖之。
但是,他到了京城以後,現情況不太對。
因為他現,大興上下根本就是在擺爛,完全沒有悄悄育的意圖,這是真跪下了,不是權宜之計啊。
而這一切,作為一朝宰相的秦獻忠,總歸是要負些責任的。
楊明說話的時候,一直在注意秦獻忠的表情,見到他眼神有些縹緲,便知道他被自己說動了。
他再接再厲道:“我爹的遺書當中提過,您曾經是堅決反對投降的,就算戰到只剩一兵一卒也要與夷人抗爭到底,當年在白京,究竟生了什麼事情,改變了您的主意?”
秦獻忠沉默良久,緩緩開口道:“當年,白太祖要找人議和,把所有姓秦的官員找了出來,問當中可有名叫秦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