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村到平江府也只有半個時辰車程。
楊明本想拒絕,再一想,中年儒生在鄉下倒是少見,不妨見見,結個善緣也好。
“走,去看看。”
他抬步走出村子,看見兩個人拉著馬等在門外。
中年儒生饒有興致地打量著木柵欄。
楊重跟在楊明身側,一眼就看到那人腰間懸掛著的玉石腰牌,皺眉附耳道:“此人身份大有來歷,許是朝中大官。”
楊明心裡拉響了警鈴,低聲道:“張谷,把那些流寇先關到地窖去。”
張谷拔腿就跑。
楊明迎了上去,拱手道:“二位有禮了,學生楊明,還未請教尊駕高姓大名。”
留著山羊鬍的中
年儒生,點頭回禮。
管家上前一步道:“我家主人姓餘,返鄉祭祖途經此地,眼看天色將暗,又要下雨了,不知可否在此地借宿一宿。”
他說著,袖子裡滑出了一袋鼓鼓的荷包。
不用掂量,楊明也能看得出裡面有不少銀子。
他沒有伸手,微笑道:“老丈客氣了,救人於水火是讀書人的本分。只是舍下貧寒,並無空屋,請稍等片刻,讓學生知會保長一聲,替二位尋個住處。”
餘世昌頗感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指著柵欄問道:“餘聽說平江府十分太平,並無匪寇出沒,何以村子要修這麼高的柵欄?”
“不知先生可聽過杜康酒?”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嘛,聽過。”
“石家的酒坊就在村中,為了防止宵小窺探,才修了這麼高的柵欄。”
楊明把一早準備好的臺詞說了出來。
餘世昌點頭,似乎是認可了。
不多時,張三出來了,宋均也跟在邊上。
張三對讀書人向來敬重,客客氣氣道:“老夫尚有兩間廂房空置,若是不嫌棄,二位請到舍下歇歇腳吧。”
“有勞保長款待了。”
他們便往村子裡走去。
剛進村子,餘世昌又問道:“對了,餘剛剛在河邊看見了一個汲水的東西,那是什麼?”
“那是先生……”
“那是宋郎明的
,宋氏水車!”
宋均剛說了一句,就被楊明搶白了:“宋郎感念村人取水之辛勞,便明瞭這水車,可借水力從河中取水,若是連日干旱,莊稼漢就可以省去一些苦功。”
眾人一臉懵逼,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把這個功勞推給宋均。
但楊明行事向來天馬行空,他們也沒有拆臺。
“宋郎?”
餘世昌望向最年輕的宋均,摸著山羊鬍問道:“閣下姓宋,莫非是宗室之後?”
“正是。老夫這外甥是高祖六子平江王宋深之後,天資聰穎,如今在太學就讀。”
張三一提起自家外甥,就控制不住想吹牛了。
走了一路,便吹噓了一路。
宋均被誇得耳根通紅,連頭都抬不起來。
餘世昌卻頗為認可,頻頻點頭讚賞:“年僅十五便能考取舉人,確實聰穎。”
只要你誇我外甥,咱們就是一家人。
張三更得意了,張羅了一桌酒菜招呼餘世昌。
管家沒有上桌,只是在一旁伺候。
無緣無故來了個大官,楊明心裡有點提防,也不敢走,陪著喝了幾杯。
酒過三巡,話題跑偏了。
餘世昌忽然就盯上了宋均,問道:“宋郎,餘聽說太學有赤黨和白黨之爭,未知宋郎是哪個黨派?”
宋均下意識看向楊明。
楊明給他比了個唇語:開始你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