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麼,對上鐵浮屠,還選這樣的平地,這不是找死麼?”
鐵浮屠是重甲騎兵,以衝鋒為長,在平原上可謂是無往不利。
永寧周邊以丘陵地形為主,想特意找出這樣一片平原還真不容易。
這就令人有些費解了。
照理說對上鐵浮屠,應該選些複雜的地形,不給重騎兵揮的餘地。
結果楊重倒好,反而特意找了一片平原讓重甲騎兵肆意揮,這豈不是自尋死路?
“聽說是秦國公主提的要比試軍陣。若然不讓他們擺開陣型,他們不免會有微詞。”
“便是要比試軍陣,也不必如此開闊吧,如此一覽無遺,連設陷阱的餘地都沒有。”
有人解釋了幾句,但眾人還是難以理解,紛紛望向楊重。
楊重捋著鬍子,一臉高深莫測道:“此乃明兒決定的,諸君只管睜大眼睛看清楚,便是天下無敵的鐵浮屠,在我楊家軍的神威面前,亦是不堪一擊!”
“……”
年輕些的官員信以為真。
而年長的老者,比如說周耕讀等人,臉色皆是有些難看。
楊家軍是厲害不假。
但三十年前對上鐵浮屠的時候,也不是次次都能穩贏,大多是憑藉著高手眾多,逐一擊破罷了。
更別說現在白國的冶鐵技藝今非昔比,鐵浮屠的重甲比大興的盔甲還要精良,再想用以前的法子以點破面,可沒那麼容易。
宋趙廣看出他們臉上的憂心忡忡,忍不住問道:“林行,你曾在軍中待過,精通兵法,同朕說說,北武王此舉有何深意?”
林行臉上露出了微笑道:“奴婢以為,北武王以平原地形相讓,是為了彰顯我大興的氣度,若能以弱勝強,白國方能輸得心服口服。”
宋趙廣微微頷,深以為然。
一旁的宋宏卻不相信狡詐如楊明,會做這麼光正偉的事情,也不想聽到這狗奴才一直說楊明的好話。
他不陰不陽地刺了一句道:“父皇明鑑,兒臣以為,只有贏的人,才有氣度可言。輸的人,根本沒有資格談什麼氣度風範。若能以弱勝強,自然是好。可若是輸了,只會叫夷人小瞧了大興,以為大興皆是如北武王那般愚蠢之輩。”
宋趙廣皺起眉頭,有些不悅,卻也覺得這話有幾分道理。
本來他們的兵力就不如鐵浮屠,還要相讓,豈不是勝算更渺茫了。
林行不著痕跡地看了宋宏一眼。
他知道太子和楊明水火不容,便又開口為楊明辯解道:“奴婢心想,北武王應該是打算在陣前設伏,亦或是迂迴側擊,鐵浮屠最厲害的便是衝鋒陷陣,但行動十分笨拙,此番他們沒有帶探路的柺子馬,只要能絆住他們的腳步,便能穩操勝券。”
與鐵浮屠配套的兵種叫做柺子馬,是輕騎兵,負責護衛兩翼和做探路之用。
但這一次不知道為什麼,白國只派出了鐵浮屠,卻沒有安排柺子馬。
大概是他們覺得大興不堪一擊,不值得再出動柺子馬。
而沒有柺子馬的鐵浮屠,機動性便大大下降。
楊家軍完全可以避開正面衝鋒,再徐徐圖之。
林行話音剛落,耳旁又響起了武將們痛心疾的喊叫。
“瘋了!”
“北武王這是瘋了!”
他低頭一看,()
看見了令他眼前一黑的畫面。
只見平原中央,兩支隊伍竟然不約而同地朝中間前進,沒有絲毫迂迴的打算!
什麼佈陣伏擊,什麼迂迴側擊,不存在的!
鐵浮屠向來是堵牆而進、正面攻堅,這一點也不奇怪。
可是楊家軍為什麼?憑什麼啊!
他們的百人小隊甚至連盾牌都沒有啊!
他們拿什麼跟雙層重甲的鐵浮屠硬碰硬啊!
這一刻,就連最相信楊明的楊重,臉色都有些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