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楊明早就料到以王景目中無人的性子,唐絲以美人相贈的舉動,根本不能打動他,反倒會讓他越加輕視大興,輕視漢人。
唐絲作為龍皇衛的代理人,這一次的確是做得大錯特錯。
但她們已經錯了,楊明也只能幫她們善後,而不是讓唐竹多說多錯,連自己的身份也暴露了。
他制止了唐竹再開口,看著王景淡淡道:“小王爺可曾聽過《鄘風·相鼠一詩?”
“你們漢人的詩歌,小王不感興趣。”
王景扣了扣耳朵,不屑一顧道。
會客廳中除了秦暉、宋均、宋宏、王麟四人,其餘人也都有些茫然。
他們都是紈絝子弟,就算會詩詞,會的也是那些靡靡之音,又怎麼會了解這種諷刺詩。
楊明輕描淡寫()
道:“賽姑娘,不妨唱給他們聽聽吧。”
詩歌詩歌,古代的詩詞,本來就是用來唱的,而非讀的。
既然是在畫舫上,有現成的人才在,楊明不介意教教唐絲姐妹,罵人該怎麼罵。
唐竹不似姐姐那般精通樂律歌舞,但像《鄘風·相鼠這麼簡單的詩歌,還是手到擒來。
她略清了清嗓子,便高聲吟唱道:“相鼠有皮,人而無儀!人而無儀,不死何為?”
“相鼠有齒,人而無止!人而無止,不死何俟?”
“相鼠有體,人而無禮,人而無禮!胡不遄死?”
霎時間,王景身後的白黨人臉色大變。
王景還聽得有些糊里糊塗的時候,楊明又拍著腦袋故作懊惱道:“哎呀,本王險些忘了,夷人還是剛剛開化的蠻夷,怎麼能聽得懂我們這些古韻的詩歌,柴兄,不如你替小王爺解釋解釋吧。”
冷不丁被丟了個球,柴世冬愣了愣,他畢竟是個漢人,從小接受著他爹的棍棒教育,就算再不成器,聽懂這句詩歌還是毫無問題。
他頓時來了精神,站了起來,煞有其事地清了清嗓子,氣勢雄渾道:“咳咳咳,來來來,二爺給你們解釋一下,這《相鼠講了啥。”
“你看這黃鼠還有皮,人咋會不要臉面。人若不要臉面,還不如死了算啦!”
“你看這黃鼠還有牙齒,人卻不顧道德。人要沒有德行,不去死還等什麼!”
“你看這黃鼠還有身體,人卻不知禮義。人要不知禮義,還不如快去死吧!”
他誇張地動作,洪亮的嗓門,每說一句話,就讓王景的臉色黑一分。
這些南蠻子嘀嘀咕咕,原來竟是罵他言而無信,出爾反爾,不要臉面?!
王景絲毫不覺得理虧,只是覺得在這麼多人面前丟了面子,登時惱羞成怒道:“夷人為主,爾等漢人為奴,奴才送上了一份微不足道的禮物,難不成還要主子感恩戴德不成?”
楊明便猜到他會這麼說,冷笑道:“既然漢人為奴,夷人為主,那不知小王爺為何要穿漢人的服飾,為何要梳漢人的髻,為何要說漢人的官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