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好不容易爬上來的錢多,哪肯撒手?
錢亦文靈機一動,拿起一根粗大的苦參條子,往上一舉,說道:“兒子餓了吧,來,先吃一口……”
這一招果然奏效,兒子一邊跐溜跐溜蛇一樣地從他背上退著,一邊嚷嚷著:“爸爸壞……壞……”
這東西,真的味道奇苦。具殺蟲效果,服用多了,催吐……不信你就試試
錢亦文哈哈大笑起來,美滋滋地接著幹他的活。
英子觀察了一下,見錢亦文正把那些粗壯些、沒幹透的往出挑。
便回身拿了根扁擔,把那些乾透了的往他身邊扒拉。
錢亦文忍不住笑出聲來。
一邊把英子往屋裡推,一邊說道:“你瞅你,像給我指明路似的,我可不敢用你……”
英子無奈,只好回屋了。
坐在炕上才尋思過味兒來。
指明路?你這是罵誰呢?
<指明路:年長者去世時,兒子拿著扁擔指向西南,口中碎碎念:爹(媽)呀,你往那邊走,前方500米,上高架……>
等到錢亦文裝好了兩麻袋,天也黑透了。
剛把麻袋綁好,恍惚間,門外的黑影又出現了。
那弓成蝦米一樣的腰,他一眼就認出是誰了。
這一次,錢亦文沒聲張,故意磨磨蹭蹭地一點一點往門口挪著。
確認了準是三彎子沒跑了,他突然端起大門旁的半簸箕灰來,快跑幾步,瞅準了,猛勁兒揚了出去。
“哎呀我操……眼睛……咳咳……咳……”
三彎子貓著腰,一邊劃拉著腦袋上的灰,一邊跑了出來。
小風一吹,騰雲駕霧似的,很是精神。
“呀!這不是三哥嗎?這麼晚了不睡覺,你這是玩啥呢?”
“你瞎呀!沒看著人嗎?”
“你看你這話說的,要是看著了,我能瞪眼睛往你身上揚嗎?”
錢亦文一邊說著,一邊順手操起一根柳條子,幫他抽打起來。
“三哥,你咋還貓我家灰堆後邊了呢?”
三彎子本來就嗆得鼻涕眼淚一大把,又被這一頓大柳條子抽得火辣辣地疼。
現在又聽錢亦文說起了風涼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只是,錢亦文說的也沒錯,那確實是人家的灰堆。
“我……我撒泡尿,不行嗎?”情急之下,只能給自己的行為找個理由。
錢亦文不慌不忙地扔了柳條,問道:“三哥,你這病得治啊!”
“咋啦?”
“我看你都在那兒站了足有半拉點兒了,也沒拉拉出一滴答來,怕是病得不輕啊……”
三彎子憋氣又窩火。
明明剛才你還說沒看見人,咋這會兒又說我在那站了半個鐘頭?
只是,這話還真沒法掰扯,說多了,準得把自己套進去。
兩個人吵吵鬧鬧的,把英子給驚動了。
“這是咋啦?”看見三彎子的一身灰,英子吃驚地問。
“三哥尿急,呲咱們家的牆根子。我沒看見,揚了他一身灰。”錢亦文的臉上帶著歉意,腔調中卻透著得意。
英子一看三彎子滿頭滿臉的灰土,心裡有點不落忍了,對三彎子說道:“進屋裡洗一把吧……”
三彎子剛要說話,錢亦文眼珠一轉,又來嗑了:“三哥憋半天了,你別耽誤了人家事兒,整出大病來,你給治咋地?”
說罷,扶著英子就回去了。
身後,三彎子氣得直跺腳。
這一跺,頭髮絲兒裡藏著的那點灰,又撲簌簌直落下來,嗆得他一邊往家跑,一邊直勁兒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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