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爺舔了一口酒,看著碗底子皺起了眉頭:“這他媽還真得給錢小子提個醒,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可真是沒法過了!”
錢臣聽出了大哥不太想說話,大度地來了一句:“大哥,要是不願意說就別說了,不用拿別的事兒掩飾。”
大爺白了他一眼:“替你們發個聲,你們還不領情……
“我才不會像那些寫書的一樣,寫了刪、刪了寫的,人生本來就是該咋回事兒就是咋回事兒,能隨便改嗎?”
四叔斜眼溜了大哥一眼,低了低頭:“那你倒是說呀!”
大爺嘆了口氣:“寫個書,也挺難的……”
錢臣和錢武聽了這話,放棄了吃瓜的念頭,私聊去了。
聽兩句鬼話,如此之難!
錢君諱及談起的,是人性,是遠沒有書中精彩或不堪的人性。
是多少筆墨都無法掩飾的。
美化過後,依然會有漏洞……
錢君嚥下了湧上心頭的萬語千言,乾笑了兩聲:“說說你倆吧……”
錢臣和錢武對視一笑:“我倆有啥好說的?
“我倆這人生寡淡到像一瓶經歷了27層過濾的水一樣,啥味都沒有。”
有故事的,不說;沒故事的又能說出什麼來?
“平淡點不好嗎?”大爺說道,“平淡的人生,至少沒人詬病……”
沉默了一會兒,大爺問了一句:“你三哥呢?”
四叔說道:“他說前兩天他話說多了,今天就不出場了。”
四叔定定地看了大哥一會兒,突然問了一句:“大哥,你是咋死的了?我怎麼記不清楚了呢?”
大爺白了他一眼:“你個糊塗鬼!你自己咋死的,記不記得?”
四叔搖了搖頭:“也不記得了……”
“這記性!”二大爺白了四叔一眼,“不是那年錢多的孩子第一次叫了你一聲四太爺爺,你高興得一口氣兒沒上來,就過來了嗎?”
四叔搖頭晃腦地想了半天,自顧笑了起來:“樂死的?咱這哥幾個,就我死得好啊!”
大爺氣得一掄柺杖:“你這是說我們幾個都沒得好死唄?”
“大哥,我哪能這麼說你呢?”四叔往旁邊躲了躲,“再怎麼著,寫書的也不能讓咱們死成劉忠那樣。”
二大爺往前湊了湊:“老四,你最後來的,你給我們說說,劉忠是咋死的?”
四叔說道:“聽說,沒了靠山以後,就一直靠碰瓷活著。
“那天想大訛一把,碰瓷了一輛前四後八,碰上了一個狠人,尋思著反正也是這麼回事兒了,就來回給他重了幾回茬……”
大爺眨了幾下眼睛:“我說怎麼在這邊一直沒見過他呢,原來是碎了……”
二大爺沉思片刻,發出疑問:“大哥,你死的時候寫書的寫了好幾章,怎麼到了我們倆這兒,一句沒提呢?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都已經涼了……”
大爺說道:“啥也不懂!那叫簡斷截說……
“死一個說一回,還有人看嗎?”
二大爺並不服氣,起身就走。
“二哥,幹啥去?”四叔在背後喊了一嗓子,“再聊一會兒啊,今天不多說兩句,以後恐怕就沒機會了!”
二大爺氣哼哼地說道:“不行!我得找寫書的問問去,憑啥給我簡了,憑啥給我截了……”
喜歡回山鄉,媳婦兒,咱不為王誰為王()回山鄉,媳婦兒,咱不為王誰為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