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蓮將水盆放到蘇念惜手邊，看她靠著側壁瞧著虛掩的車窗外，唇彎若新月，便知她此時正高興著。
她捧起她鮮血已經乾涸的手指，仔仔細細地擦洗著，一邊說道：“若是女學真的能建成，當真是極好的事呢！”
蘇念惜笑意微深，朝夏蓮看了眼，卻沒說話，只伸出洗好的手去拿了小几上的茶杯，慢慢地抿了一口。
溫熱過喉，浸入體內，驅散了縈繞在五臟的寒意。
她緩緩地撥出一口氣，將茶杯放下，又道：“派個人去大理寺說一聲，那些受害的女娘，若是無家人認領，便由國公府出銀子，替她們收屍。”
夏蓮一怔，點了點頭：“是……”
“郡主。”
馬車忽而緩緩停下，小柱子的聲音傳來，“有人攔車。”
夏蓮替她擦拭好雙手，轉身推開車門，便瞧見了站在路邊的幾人，頓時拉了下臉。
正要關門回去。
蘇念惜已從後頭按住了她的胳膊。
越過夏蓮的肩膀，抬目，便對上那雙遠山靜雲般的眼。
縱使夏日喧囂，長街沸騰。
可只要這人立在那兒，紅塵的熱鬧與繁華便全都與他相隔兩間。
那雙黑凌凌的眸子望過來時，輕而易舉地，便能將人拖入他四大皆空的風月裡。
蘇念惜垂下眸，對夏蓮道：“去找個安靜些的地方，我與那位大人說幾句話。”
夏蓮一聽，臉上的神色才好了些。
下車後，刀了玄影一眼，朝長街邊看著最奢華的茶樓走去。
……
“兩位慢用。”
茶博士奉了茶後，便小心地退出去，帶上了雅室的門。
蘇念惜歪靠在玫瑰圈椅裡，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指了指粉青葵式托盤上放著的抹茶色點心，語帶綿軟地說道：“我要吃那個。”
坐在一側的裴洛意看了眼，一息後，拿起筷子，夾起一塊，正準備放到蘇念惜面前的小盞裡。
“啊。”
蘇念惜卻張開了口。
裴洛意筷子一頓。
蘇念惜伸腳，輕輕地踢了他一下。
他垂眸，片刻後，起身，將糕點送到了她的唇邊。
蘇念惜眼角微彎，湊過來，直接咬下。
裴洛意依舊垂著眼睫，欲要坐回去，不想手卻沒抽動。
微微一頓，抬眸。
便瞧見蘇念惜咬著筷尖，朝他眨了眨眼。
“郡主。”
裴洛意半垂著眼簾，視線落在那沾染了抹茶色的櫻唇上，嫣紅之綠，鮮如春欲，晃人心扉。
掌中念珠微撞，他緩聲：“平安。”
不過一聲喚，連語氣都不曾繾綣半分。
可蘇念惜卻心頭一顫！
下意識鬆開了齒。
筷子便被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