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2 / 2)

另外,他明白,一旦他給那位他為之效命的人,那位野性難馴的羅馬情郎,指出那隻呂基亞小斑鳩的鳥巢築在何處,他就能抽身事外,回到那不勒斯。

“那些基督徒們也談及過抽身事外,這必然是他們解決矛盾的辦法。這些基督徒善良得不可思議,可他們卻臭名遠揚,唉,這個世界就是這麼不公平。”

基隆認定他喜歡基督教,喜歡到目前為止學到的一星半點兒的關於基督教教義的知識,他們對待殺戮的態度尤其讓他印象深刻。那種態度就像一條簡單的哲學命題,即如果沒有殺戮,那麼就沒有偷盜,欺瞞和對他人的偏見,而恰恰確實偏見讓這條戒律的執行困難重重。斯多葛派教導的是如何有尊嚴地死去,而基督教教導的似乎是如何過誠實的生活。

“如果我是一個有錢人,”基隆默默思索,“並且住在像這樣的一幢房子裡,有這麼多的奴隸,我也許會親自嘗試執行幾條基督教的戒律,直到不能從中得到好處為止。憑什麼不呢?有錢人想買什麼都買得起,甚至是美德也不例外,這是有錢人的宗教,顯而易見,可我不是很懂,為什麼基督徒當中有那麼多的窮人呢?做良善之輩能讓他們得到什麼好處?為什麼任由善良將他們縛手縛腳腳?有時間的話我要稍稍想想此事,此時此刻我要向你致敬,墨丘利,又或者赫爾墨斯,感謝你幫助我把這隻呂基亞母獾給燻了出來。”

“但是——”基隆得意的喃喃自語聲多了一絲嘲諷,“如果你那麼做是為了得到我們曾經談及的兩頭一歲的,牛角上途了金粉的白色小母牛,那麼我可要奇怪了!你這位竊賊和騙子的神靈,你臊不臊得慌,這麼聰明的一位神怎麼就沒有預見到他什麼也得不到呢?我會用我的感激取代對你的供奉。如果你還是要兩頭牛,那麼你就是第三頭牛,你做牛販子比做神明更合適,你要牢牢記住,我是個哲學家,你最好要和哲學家打好關係,一個有本領的哲學家不費什麼勁兒就能證明你不存在,到那時,誰會給你上供呢?”

結束了和赫爾墨斯-墨丘利一番愉快的私人談話後,基隆在凳子上趟了下來,他把斗篷裹成一團枕在腦下,奴隸們剛一收拾完餐桌他就睡著了。他一直睡到克羅頓到來時被人叫醒。他急匆匆地到中庭去見他,基隆找著他的時候,他就快談妥了他和維尼奇烏斯之間的交易。基隆滿心歡喜地看著這個肌肉賁張得似乎佔滿整個中庭的人物。克羅頓是羅馬的不敗拳手,是一位冠軍摔跤手,他在角鬥士學校教授劍術,他本人以前也是一個了不起的角鬥士。這時,他正在對維尼奇烏斯講他的下一場比賽。

“以赫拉克勒斯之名發誓!你今天來找我是找對了,大人。”他頗為豪爽地說。“明天我就要去貝內文墩了,尊貴的瓦提尼烏斯請我去和敘法克斯,那個阿非利加有史以來最強大的黑人,在愷撒的朝庭大臣們面前比上一場。哈哈!你能聽到他的脊樑骨在我的拳頭下碎裂的聲音嗎,大人?我用一隻拳頭就能砸碎他的腦袋!”

“以波呂克斯的名義發誓!”維尼奇烏斯說,“我相信你能。”

“而且你會做的不賴。”基隆快速介面。“是的,擠出他的骨髓,敲碎他的骨頭,而且還打扁他的下巴!這和你的形象相符。我願意打賭,你一拳就能打壞他的下頜!不過我同時建議你在身上抹上橄欖油,然後準備拿出你的看家本領,因為你要面對的可能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卡庫斯。”

卡庫斯,正如羅馬的每一個人都知道的,是眾神的鐵匠,製造雷聲的伍爾坎的兒子。他饒有名氣,是一個力大無窮的巨人,他搶劫和掠奪經過阿文丁山洞穴周圍的每一個人,直到赫拉克勒斯為了偷他的牛而把他殺死。可是克羅頓似乎並沒有往心裡去。

“那個男人保護和尊貴的大人有關的姑娘,據說他有一股少見的蠻力。”基隆添上一句,刺激這個摔跤手。

“是的。”維尼奇烏斯插口道,“雖然從沒有見過,但是我聽說他可以摔倒一頭公牛,想把它拖到哪裡就拖到哪裡。”

“啊喲!”基隆沒想到烏爾蘇斯能有這麼強壯。

然而克羅頓卻僅僅是自大地微微一笑,“這隻拳頭,”他舉起一隻大手說道,“會牢牢抓住你想要的任何人,大人。在我把那個姑娘帶到你家時,這另外一隻拳頭可以抵擋住七個那樣的呂基亞人。就算是所有的基督徒都像卡拉布里亞的惡狼那樣在我們身後發出嗥叫,我也會辦得到。如果我做不到,大人,那麼你可以抽我一頓,就在這裡,在這個承雨池旁邊。”

“不要那麼幹,大人!”基隆驚慌地叫道。“他們會朝我們扔石塊的,那時候他再有力氣又對我們有什麼用?悄悄地把那個姑娘從她的房子裡帶走,不驚動任何人,連她也不要驚動,難道這不更有意義嗎?”

維尼奇烏斯同意。“我們就這麼幹,克羅頓!”他下了命令。

“是你付的錢,大人。”克羅頓聳了聳肩,“我就會執行你的命令,可記住嘍,我明天要去貝內文墩。”

“光是在羅馬這裡我就有五百個奴隸。”維尼奇烏斯回了一句。然後揮手讓他們出去,自己進了書房,坐到桌邊,他草草寫了一封短箋給佩特羅尼烏斯:

“基隆找到了呂基婭。我要和他還有克羅頓去奧斯特里亞努姆,我要麼今天晚上就能把她抓到這裡來,要麼就是明天去她家裡把她抓走。願眾神將他們所有的好運氣賜予你,親愛的朋友,祝安康,親愛的,此刻,我喜悅得寫不出更多話。”

喜悅是一回事,急切的心情卻像高燒發作一樣吞噬著他。他甩開鐵筆,開始在屋子裡急急地踱著步子,他反覆不停地對自己說,呂基婭明天就會在他的家裡出現,他不知道到時候會發生什麼事情,或者他們會有什麼反映;但是他知道,如果她對他有一點愛戀,顯出一點點對他的愛意,他就是她的,他可以讓她隨意處置。回想阿克提說過的關於呂基婭的感情的話,他發現自己被自己深深地打動了,看來他需要做的是幫她克服小姑娘的羞澀抗拒,以及克服基督教對那一類事的不管什麼教誨。如果那樣可行,如果呂基婭最終到了他的家裡,如果她順從了他的規勸,或是屈服於他比她強的體力,那麼她自是會說“如果這就是命,那就隨它去吧。”從此之後心甘情願地做他的情人,受他的寵愛。

基隆再次躡手躡腳地走進房間,打斷他的沉思。

“我想起了別的事,大人。”他說。“要是基督徒們今天得有特別標識或通行證才能進那些地下墓穴怎麼辦?他們在祈禱所的時候就是如此,我知道的。實際上,最初的時候歐里奇烏斯就給過我這樣的通行證,我要去和他確認一下這些,把我們需要的東西拿到手。”

“很好。”維尼奇烏斯頜首,不過他也想到了別的事情。“你精明老練,卓越的哲學家,我讚賞你的先見之明,去你願意去的地方吧,但是把你的金幣留下,就放在這張桌子上,作為你會回來帶我去奧斯特里亞努姆的抵押品,我不會讓你以為活兒幹完了的。”

基隆討厭錢不在手裡的感覺,然而他別無選擇。他聳了聳肩,耷拉著臉,不情願地咧了咧嘴,出去辦事了。卡利那區離歐里奇烏斯的店鋪所在的競技場相隔不遠,所以他回來時離傍晚還早。

“這裡就是那些識別標記,大人。”他說著,把一些小物件放到桌子上。“沒有這些我們就進不去。我保證得到了最佳線路,因為我告訴歐里奇烏斯說,我需要這些通行證給我的幾個朋友。就他所知,我今天晚上不會去那裡。我告訴他那個地方對我這樣一個老人家來說太遠了。而且就他所知,我明天會私下和大使徒會面,那時他會把他最精彩的篇章說給我聽。”

“你說不去那裡是什麼意思?”維尼奇烏斯沒有多加註意,他的思緒在雲端上飛揚。“你當然是去的!”

“是的,當然,大人,如果我必須去,我定去,可是他們卻毫不知情,我會用兜帽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我建議你和克羅頓也這麼做,我們可不能驚飛了鳥兒,對不對?”

夜幕很快降臨,他們開始做著上路前的準備。他們披上厚實寬大,兜帽深深的高盧斗篷,提著小小的糊紗燈籠。維尼奇烏斯也給他和另外二人備了東方的蛇形匕首。而基隆戴上了一頂假髮,這是他從歐里奇烏斯的店裡出來後的路上租的,他們離開府邸,在黑乎乎的街上匆匆走著,想在諾門塔那城門還沒關閉之前趕到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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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x00A0;指阿基米德發現浮力原理時的情形。

(2)&#x00A0;古埃及的太陽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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