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2 / 2)

“有,有,有一個!”維尼奇烏斯快速回應,急著接過話頭。“在科里奧利附近有一個忠心之人,他在我小時候抱過我,他依舊還喜歡我。”

佩特羅尼烏斯遞給他一疊書寫蠟板。“寫信給他,讓他明天上午到這兒來。我馬上安排一個信差上路。”

他叫來管家,下了一些必要的命令給他。稍後不久,一個騎著馬的信使奔入夜色之中,向著科里奧利進發。

“如果烏爾蘇斯能和呂基婭一起走,我會更加安心。”維尼奇烏斯表達出他的一個想法,可佩特羅尼烏斯卻不會有這個想法。

“大人。”納扎裡烏斯指出,“那個人比任何一個活人都要強壯。他可以掰開欄杆,自己跟在呂基婭後面。在一面又高又陡的牆上,就有這麼一個窗戶,牆下沒有一個看守。我會帶一根繩子給烏爾蘇斯,剩下的事情他會做的。”

“赫拉克勒斯呀!”佩特羅尼烏斯驚歎道。“他想用什麼方法越獄都行,但就是不要和呂基婭一起走!而且不過個兩三天也不要越獄,否則他們就會尾隨他找到呂基婭的藏身之處。赫拉克勒斯呀!你們想和他一起走上末路嗎?哪怕你只對烏爾蘇斯說出科里奧利的字眼,我也會甩手不管這件事。”

另兩人也明白了緊要之處,沒有再說什麼。不久之後,納扎裡烏斯準備離開,他保證白天休息的時候會回來。他覺得當天晚上他就可以搞掂獄卒們,但是首先他想去看看他的母親,她還沒有被抓起來,不過在那些恐怖的時日裡,她對他心懷掛念。至於幫手,他決定不去城裡找人,而是去收買一個和他一起搬運屍體的同伴。正離開時,他突然停了下來並把維尼奇烏斯拉到一邊。

“大人。”他悄聲說道,“我不會向任何人提起這件事的一個字,連我的媽媽也不說,但是使徒彼得答應在競技比賽後順便到我家去看看,我想把什麼都告訴他。”

“在這幢房子裡,你不用說悄悄話。”維尼奇烏斯說,“使徒彼得在圓形露天競技場裡和佩特羅尼烏斯的人一塊兒。另外,我要和你一起走。”

他要了一頂奴隸的斗篷,然後他們離開了。

佩特羅尼烏斯心滿意足地深深嘆了口氣。他想,起初,若是她死於傷寒,我會高興;那將是對維尼奇烏斯最輕的打擊。但是,現在變成了另外一回事兒。現在我要把一隻金質三足鼎獻給埃斯克拉庇俄斯,讓她恢復健康。

“啊,你這個長著紅銅鬍子的猿猴!”他心中暗想。“你是用一個愛戀中的人的痛苦來娛樂自己。而你,神聖的波佩婭奧古斯塔,你先是嫉妒那個姑娘的美貌,現在則是因為你的魯菲裡烏斯死了,你想把她給生吞入腹。而你,提蓋裡努斯,你出於對我的厭惡想看到她被毀滅!但是讓我們拭目以待吧。我告訴你們,你們永遠不會在競技場裡看到她,因為她不是自己死掉,就是我把她從你們的口中扯出,就像從狗嘴裡扯走骨頭一樣,而你們將甚至不知道那是怎麼發生的。以後,不管我什麼時候看見你們,我都可以說:‘被佩特羅尼烏斯愚弄過的笨蛋來了。’”

他自得其樂地走進餐廳,在尤尼斯身側坐下享用晚餐。在他們用餐時,朗誦者給他們朗讀了忒奧克里託斯的《田園》。屋外的天上雲朵堆聚,雲朵被從索拉克特山方向來的風吹往各個方向。暴雨驟然而降,打破了柔和的夏日夜晚的寂靜。七丘之上不時響起滾滾雷聲,而他們則在餐桌旁依偎而坐,聽著古希臘悅耳動聽,如歌聲一般的多利斯方言,聽著用這方言吟就的有關牧羊人的愛情的田園詩歌。隨後,心神寧靜,懶散倦怠的他們準備去上床睡覺。

但是首先維尼奇烏斯回來了,佩特羅尼烏斯走出去見他。“如何?”他問。“你有沒有帶著什麼新主意過來?納扎裡烏斯去監獄了嗎?”

“去了。”年輕人說道。雨水浸溼了他的頭髮,他用手指把頭髮朝後梳。“納扎裡烏斯去和獄卒們做交易了,我和使徒彼得談了談。他命我祈禱和等待。”

“好呀。倘若一切順利,我們明天晚上就能把她帶出去——”

“我的佃戶和他的人會在黎明的時候到達這裡。”

“距離不遠。現在去睡一覺吧。”

然而維尼奇烏斯卻在他的臥室裡下跪祈禱。

日出時,正如所料,佃戶尼格爾從科里奧利附近趕到,帶來了維尼奇烏斯要求的東西——騾子,肩輿,還有四個他從維尼奇烏斯的不列顛奴隸中挑出來的忠心之人。預料到會有一些秘密用途,他把他們留在了蘇布拉的客棧裡。

維尼奇烏斯出去見他。他一夜沒睡地祈禱,看到他是那麼憔悴,尼格爾既驚訝又動容。像一位老家僕和此時的佃戶可以做的那樣,他吻了吻他的手和眼,他對他的少主子表示深深的擔憂。

“親愛的孩子,你病了嗎?還是憂慮使得你的臉上沒有了血色?我第一眼竟沒有認出你來。”

維尼奇烏斯把他領到裡面的柱廊,即一個用來鍛鍊的希臘門廊裡,並把通盤計劃告訴了他。尼格爾仔細傾聽,但是曬得紅彤彤的臉膛上卻顯露出強烈的感情而且,他根本沒有費心掩藏這些感情。

“那麼她是個基督徒了?”他叫出聲來。

他開始小心翼翼地往那個年輕人的臉上瞅,像是在尋找什麼,維尼奇烏斯猜到了這個鄉下人在找什麼。

“是的。”他說。“我也是個基督徒!”

淚水突然湧上尼格爾的眼。他沉默了一會兒,也許是激動得說不出話來,接著,他快活地舉起雙臂。

“謝謝您,基督,謝謝您讓盲人看見光明,謝謝您讓我在所有的世界裡最在乎的一雙眼睛睜開。”他說。他用手摟住那個年輕人的後腦勺,開始像吻一個兒子那般親吻他的前額。

不久之後,佩特羅尼烏斯帶來了納扎裡烏斯。“好訊息!”還隔著一段距離的時候他便喊了起來,而那確實是個好訊息。首先,格勞庫斯擔保呂基婭會活下來,即使她的病是和每天害死所有監獄裡幾百個人一樣的高燒。獄卒和用燙紅的烙鐵試探屍體的人那裡也沒有一丁點兒問題。一個叫做阿提斯的幫手那裡也做了安排。

“我們在棺材上鑽了孔。”納扎裡烏斯說。“所以她可以呼吸。險就險在我們帶著棺材經過禁衛軍時,她會不會發出呻吟聲或者弄出什麼動靜來。不過她非常虛弱,她一直都是整天閉著眼睛躺著。況且,我打城裡帶了藥草,格勞庫斯會從藥草裡給她提煉出一種安眠藥。棺材蓋沒有釘死。你們可以輕鬆地把蓋子抬起來,把那位生病的女士放到肩輿裡。正好有一個長長的沙袋準備好了放在棺材裡代替她。”

聆聽的時候,維尼奇烏斯的臉白得猶如一張床單,不過他集中注意力,仔仔細細地聽著每一個字,仔細到了似乎能預料到納扎裡烏斯下面要說的是什麼。

“他們今晚要搬出其他的屍體嗎?”佩特羅尼烏斯問。

“昨天晚上有十二個人死去。”男孩兒說。“今晚以前還會死掉一打人。我們必須和其他搬屍體的人一起走。但是我們要慢慢騰騰地落在後面。到了第一個轉彎處,我的同伴會開始磕磕絆絆地很厲害,落得比其他人更遠。你們在利比提娜小神廟等我們。希望神把最暗的夜晚給我們。”

“他會的。”尼格爾說,他點著頭。身為一個鄉下人,他了解天氣。“昨天晚上是個晴天,然後就是暴雨。今天的天放晴了,但是卻悶熱潮溼。打今兒個起每天都會打雷下雨的。”

“你們帶火把了嗎?”維尼奇烏斯問。

“只有前面的隊伍有。一定要確保你們天一黑就在利比提娜神廟,雖然我們通常都是在快到半夜的時候往外運屍體。”

接著他們不出聲了。唯有維尼奇烏斯急促的呼吸聲響起。

佩特羅尼烏斯轉頭對他說。“我昨天說你和我應該呆在羅馬,可是現在,我自己都不覺得我還能如何牽腸掛肚了。我們之前必須對這是否是一場逃亡而加倍小心,但是既然他們把她當成死人運出,應該沒有人會有一絲質疑。”

“我必須去那兒。”維尼奇烏斯說。“我想親自把她從棺材裡帶走。”

“我家在科里奧利附近,只要她到了我家,我就保證她的安全。”尼格爾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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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x00A0;雙關語,也指基督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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