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這樣的想法，王啟心神不寧地過完了一天。獨孤若雪又不知道跑到哪裡去研究自己的新鮮事兒了，所以他的情緒沒引起什麼注意。
不過，趕回來的曹公公察覺了幾分不對勁，於是連忙問道：“陛下，您怎麼了，怎麼看著臉色不好？”曹連面露擔憂，卻沒有從皇帝這邊得到什麼有效的回答。
“朕只是想到些有趣的事情來……對了，肅寧公主府那邊查到什麼沒有？”王啟想著，憑著東廠的辦事能力，又不是在外省，這件事應該很快查到吧？怎麼也得有點動靜。
只見曹連嘆息地搖了搖頭，表示東廠這邊還沒查出來什麼頭緒來。不過，有個線索值得注意，那便是令嬤嬤經常在肅寧公主的耳邊吹耳旁風，稱“獨孤皇后不是公主真正的母后，她只是陛下找來的替身而已。”
時至今日，曹連也不敢妄加猜測獨孤若雪的身份如何，因為皇帝這邊的寵愛可是看在所有人眼中的。
就算真的是替身，那麼這份情感也足以打動人心了。
至於令嬤嬤的意思，怕是為自己死去的主子打抱不平，想著這東宮太后的位置，怎麼也輪不到6氏了？
不過，皇貴妃已經薨逝小半年了，現在再提這件事也沒什麼太大的意義了。
然而，令人奇怪的是，這樣的令嬤嬤會被杖殺，還是定國公吩咐的，那實在是……有些讓人難以琢磨。
王啟大概猜到這是怎麼回事了，但還是維持自己臉上的從容不迫，一面吩咐曹公公退下後，一面又起身回到中廷。但他不是前去休息的，而是為了尋個人。
不出所料，王啟見到了那人，後者正好坐在太師椅上把玩著一對核桃。
“陛下，你什麼時候現老身的？”洛錦依若無其事地坐在了主位上，那本屬於皇帝該有的位置。同時，作為定國公的她也不向皇帝行禮，因為這御書房也沒外人，誰也不知道這裡面生了什麼。
“從剛才曹連回來的時候，朕就覺察到了你。”王啟不太自然地選了一個次一點的位置坐下，但身為皇帝，他的氣勢絲毫不輸於眼前的婦人，哪怕這人是王朝的“老祖宗”。“上午，老祖宗也趕了過來吧？”王啟試探性地問道，“只是不知道為何就又走了。”
洛錦依點了點頭，稱讚皇帝猜的都對。不過，她並沒有離開這裡，只是想著辦法隱匿一番，在御書房周圍閒逛而已，順便觀察下皇帝的態度。
“所以，你想問什麼？關於獨孤若雪的事情，還是6若雪的是事情？又或者，是令嬤嬤的問題？”
王啟搖頭，表示這些都不是自己的內心所想，至少他現在不這麼做。至於令嬤嬤，一個奴婢而已，她犯了什麼事被杖殺，那和自己有什麼關係？你說她的身份宮僕？不好意思，宮廷沒這號人，她從豐國公府出來的。
“老祖宗，朕想，您是給我吃一顆定心丸吧？還有肅寧，和這件事有什麼關係？”
比起老祖宗的問題，王啟更想知道二女兒肅寧和這件事有什麼聯絡。
“有，但也不算多，只是抽了她一點血而已。”定國公微微笑道，彷彿這件事可有可無，“陛下不會因為抽了女兒的一點血，就遷怒於老身吧？”
在皇帝面前，洛錦依還是要考慮下皇帝的面子，但也不會顧忌太多。在某種意義上，她與皇帝的同級別的。
王啟再次搖頭，直言說自己不會。然而，給肅寧公主抽血他倒是沒想到，卻也不打算問下去——如果繼續追責下去，那麼定國公是一句也不會多說的。
他知道，老祖宗之間有自己的秘密，但除非關係到江山社稷或天下大勢，不然是永遠地保持沉默下去。
但是，他還是提了一嘴：“這件事和若雪有關係？”
洛錦依點了點頭，表示皇帝真的很聰明，一點就透。當然，到底是什麼樣的關係，那麼便是她不能明說的。“告訴老身，你真的沒有把她當做替身看待？還是說，她在你的面前確實是她。”
定國公這番挑撥離間一樣的語氣令人不快，若是曹連和樂正尚宮在身邊，一定會加以斥責。但皇帝不能做出這樣的態度，反而要保持著自己的冷靜和謹慎。
“她是她，我是我，你是你。”王啟回了這麼一句，乍一聽讓人摸不清其中的意思，“若雪永遠都是若雪，這一點是誰也沒法改變的。”
隨後，王啟做了一個甩手的動作，這意味著他不想讓定國公在這裡繼續待下去了。見狀，洛錦依象徵性地行了一禮，便悄無聲息地退入了陰影之中。
皇帝沒有給一句明確的回答，但在定國公的心中，已經做出了選擇。“唉，年輕人啊，還真是想得開。”
見到洛錦依離開，王啟才算鬆了口氣。正巧獨孤若雪從外面趕了回來，卻也知道這御書房裡進了人。“阿啟，誰來了？東廠還是白衣衛？”
她想著，如今政務都交給了太子處置，那麼能找上皇帝的，估計只有他的家僕了。不過，這次獨孤若雪猜錯了——洛錦依剛剛過來，卻避開了她。這使得兩人又沒碰上面。
“沒事，一位國公爺而已。”王啟默默地說了句，還接過了獨孤若雪手中的果盤，“這次弄得倒是不錯，從搞弄來的？不會又是御膳房操持的吧？”
皇帝打趣著獨孤若雪的廚藝，心想著什麼時候讓她見識一番自己的手藝。若不是考慮到身為皇帝的威儀，王啟倒是想去御膳房那邊親自操刀。忘了告訴獨孤若雪，十幾年前，他還是和女兒學了一番廚藝，至於成果……他已經忘得差不多了。
定國公嗎？獨孤若雪注意力放在了王啟所說的那人上，立刻猜測是不是定國公進來了，“她在哪裡？我怎麼沒看見她？”考慮到定國公很可能是那位接待自己的老祖宗，獨孤若雪的心不禁懸了幾分，生怕真正面對她的時候，自己會怯場。
講實話，獨孤若雪適應了皇后的這個身份，但比起前世短暫的經歷，好像沒培養出那種高高在上的姿態來。
“阿啟，定國公……老祖宗對你說了什麼？”既然有所猜測，倒不如敞開天窗說亮話。對她來說，定國公已經等於那位老祖宗了，“不會是有關我的事情吧？”她擔心，老祖宗會不會把自己前世的感情史透露出去——雖然那只是趕鴨子上架，政治聯姻而已，而且最後也沒辦成。
“沒事，就是囑咐我好好地照顧照顧你。”王啟不想讓獨孤若雪瞎操心，而且看著現在的情況，她自己一點事兒也沒有，那麼洛錦依的想法，很有可能是在測驗自己的情緒。他對於6若雪——還是獨孤若雪，到底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態。
王啟覺得這兩人相貌相同，精神同一，就是多了些人生經歷而已，能有什麼不一樣的？王啟不認為這會威脅到自己和若雪的關係，哪怕她已經“換”了一個軀殼，但又有什麼關係呢？
然而，王啟還是忽略了一個假設，就是這人的相貌如果不同於6若雪，那麼他自己該怎麼選擇呢？這就是一個未知數了。
但幸運的是，無論如何假設，獨孤若雪就好好地站在這裡，陪伴在王啟身邊，她的音容笑貌，和前世沒有半點差別。只是，肅寧那邊的事情，他還要多留心幾番，不能再讓這樣的狀況持續下去了。
至於老祖宗，王啟心中暗想，他們真的瞎操心……這到底有什麼值得擔心的？
“阿雪，等到了年底，咱去公主府一趟。你和女兒之間的關係，不能搞得那麼僵硬才對。”王啟這般提議道，同時還捏著若雪的小手，彷彿這裡有什麼魔力一樣，令自己愛不釋手。
“好啊，正好趁著機會好好地團聚一下。”獨孤若雪早就覺得，自己要是主動前去公主府，還有王啟在身旁陪著，那麼她們之間的關係還有可能平緩下來，以後能多多改善也有機會。
因此，獨孤若雪對這個建議表達了十二分的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