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他將詔書移到夜翊珩跟前展開。
夜翊珩掃了一眼,淡聲問:“你皇位坐久了?”
這句話算是問到了皇帝的心坎裡。
他嘆息一聲,道:“你母后還在時,朕想皇位坐久些。你母后去了,朕也想皇位坐久些。”
陶馨雅還在時,他可以用皇后的身份將她牢牢禁錮著。
陶馨雅不在了,他這一生也只有皇位才能慰藉他早就空了的心。
而如今,證實了太子就是他與陶馨雅的孩子,他更是知道了陶馨雅那顆冷心裡是有他的。
他忽然就釋然了。
對皇位的執著,就降低了許多。
“如今啊,為父只想著每日寫寫字,最好有一群孫子孫女環繞膝下,旁的事朕都不想管了。”微頓下,皇帝嘆道,“就是你身上的毒,確實頭疼。”
夜翊珩將詔書合上,移回皇帝跟前:“那就等兒臣身上的毒解了再說。”
——
在宮裡用完晚膳,夜翊珩帶著黎語顏回了東宮。
就寢時,黎語顏才問:“殿下,父皇想將皇位傳給你,你怎麼拒絕了?”
夜翊珩掀開被子,坐到她身側:“你覺得老頭疑心病重了幾十年,如今一朝一夕就能轉了性子?”
說話間,他將她攬入懷裡,在她肩頭緩緩拍著。
“所以今日晚膳時,父皇說的話真假參半?”
夜翊珩想了想,道:“大部份為真,他只是在確定一件事。”
黎語顏將臉貼在他的胸膛上,輕聲問:“何事?”
“他不確定孤繼承了皇位後,能否對他盡孝。這老頭心思多的很,哪裡那麼輕鬆就將皇位傳人?”
“所以父皇還是防著殿下?”
夜翊珩頷:“可以這麼說,他如今深刻知道天底下沒有長生藥後,就想晚年生活能愜意些。倘若孤方才接受了詔書,他又會覺得孤太過心急,對皇位來說不夠穩重。他的心裡便有另一番計較。”
黎語顏笑了,手指不經意地打著圈圈:“都是有八百個心眼子的人。”
夜翊珩捉住她的小手:“你將孤也說進去了?”
黎語顏笑著說:“不能說麼?”
“可以說。”夜翊珩唇角揚起一抹弧度,“可以說得再深一些。”
“啊?”
她還未反應過來,唇瓣就被人封住。
緊接著,嬌柔的身軀也被某人抵在了身下……
——
此刻的皇宮。
皇帝站在寢殿前,望著如幕蒼穹,喃喃道:“馨雅啊,咱們的兒子沒有立刻接受朕的皇位啊。”
“朕其實也想多做幾年皇帝的,只是阿珩這孩子身上太多毒了,太醫們又說他時日無多。朕就想著他走之前坐一回皇位,最好北嵐那丫頭能早點懷上阿珩的孩子,如此天晟的江山傳承才算正統。”
說著,他長長嘆息:“阿珩這孩子,也不知道能不能生孩子?”
馬公公垂著腦袋,聽著皇帝自言自語,完全不敢插嘴。
皇帝一個人說得無趣,遂轉頭問馬公公:“你說,朕怎麼催一催太子夫婦?”
馬公公小心翼翼地回道:“皇上心裡自有決斷。”
皇帝搖了搖頭:“你就直說,今夜朕不治罪。”
馬公公這才道:“晚膳時,皇上又哭又笑的,太子殿下與太子妃殿下都跟人精似的,他們就看著皇上,像……”
皇帝接過話茬子,直接道:“朕像猴子,在戲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