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餘依沒有應聲,只是順著他話裡的意思點了點頭。
就在雪清河鬆了口氣,準備帶人回廳內的時候。
剛剛還愧疚到一言不的玉餘依,又彷彿自言自語式的問道:“殿下是為了什麼才把我這個筆友邀請到月軒的畢業典禮呢。”
明明本該是女孩軟聲軟調的問話,在那一瞬間,雪清河卻恍似從那聲音中聽出了一些雪落的聲音,就算在這溫涼的夜色中也是冷的。
他回頭,看見的依舊是少女有些茫然不安,甚至隱隱帶著些剛剛被叱責後的後怕。
自嘲了自己一句多心,又順從人設上前安撫,“是因為我很好奇我的知己——玉,究竟是什麼樣的人罷了。邀你來月軒的畢業典禮,也是因為小妹提到我最近很開心的樣子,如果有友人一併邀請過來就好。所以……我也算是自作主張,做了這般不合時宜的邀請。”
“原來是這樣啊……”少女好似將先前一直緊繃的氣息,在這循循善誘的話語間徹底鬆懈下來,重新朝著他露出燦爛的笑容。
“我很高興能被您邀請過來。”
“嗯。”
看著面前這女孩和信函中以及五年前那透露出來一般無二的天真和純然,全然信任著他,支援著他一切行動的模樣。
雪清河這般警惕的人,都忍不住為自己先前的多心而感到抱歉。
他覺得或許是近日裡雪崩的動靜,讓他本就心緒不安,今日又被少女這麼無心一問,便將以往深藏、壓抑著的情緒都一併爆了出來。
說來,還算是他這邊的過錯。
越想雪清河面上的神情越柔和,帶著些憐惜。
他朝著玉餘依伸手,“走吧,我們回廳內。”
出乎他意料的是,少女朝著他的方向搖了搖頭,有些不好意思一般,用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
“我們一起回去的話,會有不太好的傳聞吧。還是太子殿下您先回吧,這外套也是……”
玉餘依將披在身上的外套遞還給了眼前人,故作羞赧道:“多謝殿下的外套。”
雪清河也沒從玉餘依這些反應中找出不妥之處,按照少女的角度來看,的確是如此。
若是二人一同回了大廳,反倒徒生曖昧和流言。
那樣的流言蜚語對他後續的計劃也不太好,所以雪清河本身也是預設了玉餘依的這個說法。
不過他還是有紳士氣度地問了一句,“那不如玉小姐先行回去吧。”
玉餘依紅著臉搖了搖頭,“我、我覺得,自己可能還要再吹一會兒夜風,有點太熱了。”
看著少女面上掩飾不住的紅暈,雪清河只當自己沒看見,笑著點點頭,“那麼我先回去了,玉小姐也別貪涼,早些回去罷。”而後便轉身快步離去。
在他身後,那彷彿難耐少女情愫滋長的女孩支吾應了聲什麼。
做盡了小女生第一次情竇初開時羞澀的模樣。
不過在雪清河的氣息徹底消失不見在這處水榭和湖邊,旁的更多的氣息也不存在之後,那本該滿臉紅暈的少女抬起的白淨小臉上,半分先前羞澀也無。
“隼。”
她頭朝著一側輕聲喚道。
隨後,從一旁的樹上,落下一個被隼剝奪了全部魂力波動,只剩下最基礎視、聽、說功能的魂技效果產生的分身。
他單膝跪地,夜行衣叫他能完美融入這番夜色,而分身的魂技也叫他得以本體安全的監聽一系列動靜。
“11前輩。”
“都聽清楚了吧。”玉餘依面色冷然,隨手便從指戒中取出星火高層內部通訊用的玉牌。
隼:“是的。”
“那麼,”她手指輕點玉牌,送了些什麼東西過去,“把對話轉告給雨雨姐,然後你也回去一趟,告訴凌先生準備備戰。”
“順便將我那封準備送給寧宗主的信一併送去給寧宗主。後續天斗城這邊的據點放棄,只派人到史萊克學院和七寶琉璃宗收集情報就好。”
“是,前輩。”隼不清楚更深層會生什麼事情,作為情報部的一員,他所能做的就是蒐集情報以及傳遞情報,至於整合什麼的,他有時候可以做,有時候沒必要去做。
眼下就是沒必要去做的時機。
他不清楚為什麼,但是能讓前輩如此鄭重宣佈進入備戰以及放棄天斗城的據點,想必情況比他想象的還要緊張。
等隼分身散去,本體已經帶著剛剛一系列訊息約莫已經離開了天斗城的範圍後。
玉餘依這才流露了幾分沒在後輩面前露出來的疲憊。
剛剛的對話,基本上她是藉著五年前給雪清河的第一印象以及這五年當中信函傳遞間構築的形象,才可以那樣踩著雪清河的底線上詢問。
這種機會,第一次還可以說筆友的親密身份同雪清河這個太子殿下的尊貴身份尚未轉換過來,所以這般無知者無畏。
但是絕對不存在第二次。
所以在今日她才會五次三番踩著那人的底線追根究底。
雖然現在雪清河,不,應該是說千仞雪近期都不會懷疑她的問話和性格人設有什麼不同。但是等再過些時日,雪崩安靜後,重歸冷靜的她絕對會懷疑她這邊的問題。
到時候,估計就是當面對質的時候了。
她原本還以為千仞雪的想法和自己差不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