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種堪稱可共存和不可共存的景緻都如同奇蹟一般匯聚於此,而在棋盤式的植株前面是幾個石墩,石墩立於溪流之上,沒有著力點彷彿本就長於此。
過了石墩沒多遠,才是玉餘依之前看到並打量過的石桌和四個石凳子。
不同於之前看到的那樣只有茶盞、茶壺存在,而沒有人存在。
現在那處,可真是熱鬧極了。
四個服飾各異、姿態各異,卻無端讓人感受到祂們各自神韻及其美感的神明端坐其上,手裡或者面前的桌子上擺著祂們獨有的茶盞。
除此之外,那石桌正中還擺著一個棋局,和植株地完全一致的棋局。
此時這兩個相同的棋局上不過幾個落子,比起玉餘依在先前稍稍留意過一眼花開極豔時的場景,此時的這裡,稍顯寂寥。
不過想來這份寂寞也不會持續太久。
石桌兩端,兩個個人色彩極為鮮明的神祗正在手談。
一動一靜,一生機一死寂。
兩個看似相生相剋的神祗,偏又如同雙生一般無比融洽,融洽到祂們的思維都無比的統一。
雪色的不摻雜一點雜色的衣袍者,手執黑子,輕輕點在棋盤的兩線交匯之處。
在祂落子之後,同樣的位置上驀地長出一株顫巍巍的,僅在冬日綻放的玉蘭花,幼苗。
小幼苗剛破土而出,細細弱弱的,叫人不由得擔心它下一秒就會倒下。可就是這樣的細瘦乾枝,卻硬生生頂著土開始向下深埋著根莖,向上肆意生長,不過幾息那株幼苗無視了時間的積累,長成一棵健壯的小樹,那含苞的玉蘭也在眨眼之間乍然出現,而後徐徐綻開。
與祂手談的‘人’自然也不甘落後,祂繡著蒼青色的衣袍之上,豔極的百花爭相開著,而那‘人’不過頑劣把玩著手中白色的子,隨意落了一處,堵死了黑子的出路。
而順著祂動作落下,團團簇簇的藍紫色繡球花便抱團擁簇在玉蘭樹的左右。
手談的兩人張口好似說了什麼,可礙於距離,玉餘依什麼也沒聽見。
她只能站在那裡,看著周圍的景色一點點變成她所熟悉的模樣。
玉餘依又再次聽見身側的‘人’問她:“初次見面,您覺得這裡的景色如何?”
這一次,玉餘依沒有沉默,她只是收回視線,專注地回看向身側那‘人’緊閉的雙眼,“很美,可惜你看不見。”
“不,我看見過。”那‘人’勾唇淺笑,彷彿想起什麼。
遲遲才道:“應該是說,我預見過。”
“在這裡,我會與您第一次相逢。”
風聲愈烈,揚起了花團錦簇中的落花,翩翩落至溪流之上。
同樣也捲起了這存在又不存在的虛影的衣袍,叫玉餘依的視線無意識跟隨著那身燒錄這時間法則的衣袍一同偏遠了意識。
就在玉餘依即將意識散去之際,她又問了一次:
“你是誰?”
那虛幻的人影朝著她不作聲,只抬起一指輕輕豎在唇前,淺笑不語。
風聲落下,周遭一片寂靜。
玉餘依環顧四下,現自己並未回到現實,又是處於某個時候的幻境,便也不再大費周章去找破局的點。
直覺告訴她,等一切結束她便可以知道那人究竟是誰。
而現在便是順著故事繼續看下去。
比之剛剛的白日青天,風和日暄的處處生機,此時的‘神明領域’像是步入了冬眠的夜,沒有了太陽的光輝,也沒有高懸於天的月亮,可這裡的夜晚並不暗沉。
星斗落滿天空藍黑色的幕簾,璀璨卻不奪目,叫人足矣直視,也叫這夜色不再寒寂。
明明知曉那些著光的星辰距離自己很遠,可在這個時候,這個環境中,那些星辰都像是觸手可及的東西。
當然下一秒,有個人就用實際行動告訴了玉餘依那的確是觸手可及的。
分離不過幾秒的那道虛幻剪影再度出現在玉餘依身側,祂此刻倒不是站著,而是直接懸浮坐在空中,眉目依舊叫人看不清楚,只能依稀感知到祂的眼依舊是閉著的。
祂不過一抬手,那夜色簾幕中最為璀璨的星辰便少了一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