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領命。”程敏政表面上還是要裝出受教的模樣。
朱佑樘又道:“先前讓你配合國子監,選幾名舉監的事,進展如何?”
程敏政道:“最終的名單已列出來,有五十多人,文章和見地都不錯。”
“嗯,擇其優者,在國子監中委以學正等職,以備呼叫。”朱佑樘道。
程敏政一怔。
選了半天,最後只是選幾個人委派給個學正?那還這麼大費周章幹嘛?其中有的人已經是“學正”級別的吧?
朱佑樘又問道:“朕先前跟你說過的張秉寬,在備選名單中嗎?”
“是。”程敏政心說,還好我留心了一下,不然殿前召對都沒法應答。
朱佑樘笑道:“挺好,那這次選拔,就以他為魁首吧。”
程敏政吸口涼氣。
他以為自己聽錯,皇帝居然說讓張周為選拔的魁首,那意思是……
私相授受?!
朱佑樘嘆道:“程學士你也該知曉,過去這段時間,他為朝廷做了不少事,朕不過是想為他在會試之外留一條路,如果本次會試他不能列名,便以此等方式選拔他入朝。朕不想再做耽擱,讓他下屆再考。”
“陛下,這會不會……不妥?”程敏政想提醒皇帝。
你對張周如此青睞,我們這些當臣子的能理解,可你破壞規則甚至給他單獨設一條入朝的門徑,有點過分。
朱佑樘道:“朕也是沒辦法,具體的事,讓蕭敬跟你說。此事你不可對外人言,哪怕是國子祭酒也不可說!具體如何操作,看你!”
程敏政心裡別提有多彆扭。
先前一個鬻題案,差點把我折磨到五內俱焚,這兩天心情剛平息一些,結果皇帝就教給我一起作弊把張周選拔上來?
……
……
程敏政不敢多問,只能跟著蕭敬往宮外走。
蕭敬在路上笑呵呵道:“程學士,陛下說的,您都聽明白了吧?”
“是。”程敏政心說,這還有何不明白的,君臣一起作弊。
一次看似公平公正的選拔,其實就是為張週一個人開後門,最後不論成績如何,讓張周當第一,給張周鋪條路。
程敏政一臉沮喪道:“如今會試未開考,陛下便做如此安排,是不是太心急?”
蕭敬笑道:“若等會試之後再安排,那便顯得太刻意,朝中反對聲音會更多。”
“嗯。”程敏政點頭,又問道,“那若是真將他選上來,回頭他會試不中,仍舊是舉人,給他放如何的官職?”
蕭敬用別有深意的眼神看了程敏政一眼。
好似在說,這也是你該問的?
“程學士啊,有些事本來不該跟你說,但既然陛下都坦誠告訴你有這回事,那咱家也不做遮掩,陛下的意思,是若張貢生真沒有中進士,那就以舉人選拔,入翰林院為檢討。”
“什麼?”
程敏政差點把下巴給驚掉。
蕭敬道:“程學士不必驚訝。”
程敏政抗辯道:“即便是中進士,非鼎甲,考選入館的庶吉士,也要考滿三年之後,才能放檢討留館,何以一個舉子便可如此?這麼做……朝臣同僚是不會應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