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是大臣,就連民間知曉這件事的普通人,甚至是對孔家無比推崇的普通文人,也都只是嘴上疑問幾句,甚至都不去攻擊張周。
因為……張周這張嘴的確是開過光的,就張周沒事汙衊一個已被奪爵的衍聖公,這事就透著不尋常,眾人也覺得張周沒必要沒事給自己找事。
“陛下英明。”
張懋一看文官那邊不想出來挑頭,他便出來最先接茬,也算是給武勳這邊定了個基調。
打壓孔家,間接也影響到文官在朝中的地位,對我們受壓迫的武勳來說,這可是好事啊。
張周簡直是在代表我們武勳做事,這時候我們不出來力挺,誰來力挺?
朱佑樘面帶埋怨之色道:“其實朕也覺得,秉寬在這件事上,思慮有欠周詳,他一介儒生,又是大明的狀元,如此做豈不是與天下讀書人為敵?”
在場大臣都在繃著臉,只有謝遷已經忍不住笑出來,只是沒笑出聲。
張周怕跟讀書人為敵?
那小子如果是個怕事的主兒,從開始他就不會在南京城裡讓朱鳳上奏給小公主治病!
他入朝前後,也不會天天拿天意說事,把皇帝唬得一愣一愣的,還天天跟我們唱對臺戲。
不過再想想,如果張週一切都跟我們文臣一樣,跟我們文臣是為伍的,皇帝也不會對他如此信任……從君王權謀的角度來說,皇帝本來就是想看到臣子之間互相有你爭我奪之心的。
以前沒有,現在有了張周,皇帝可真拿他當個寶貝了!
“不過朕又思量過,他既肯說,必定是要以大明的安定為先,否則如此會給他自己找麻煩,給朝廷帶來不安的事情,他為何又要提前言明呢?他也不像是有何壞心思,否則他大可當沒有這回事便可。”
朱佑樘每句話,好似都鞭辟入裡。
就算在場很多大臣都在惱恨張周在汙衊孔家,但聽了皇帝的話之後,他們心中更加犯嘀咕。
怎麼想……張周都沒理由這麼做啊。
他圖的是什麼?
如果這會張周在現場,或許會告訴在場這些大臣,我是想等事後看熱鬧,但如果不提前說,怎麼收買李東陽,又怎麼把孔弘緒放火的事變成鐵案?歷史上孔弘緒放火的事最後可是不了了之的。
正因為有我張某人在,孔弘緒他放火的罪才跑不掉。
朱佑樘道:“好了,諸位卿家也不必再糾結於此等事,過去就當過去。現在開始廷議朝事吧……”
只有李東陽幾人聽明白,皇帝這是覺得事情已經穩了。
不需要現在談,要等事後去跟孔弘緒算賬了。
皇帝這是把自己擇乾淨,說得好似多體諒孔家人一般,把自己先擺在道德制高點,然後……就等著看孔家笑話。
……
……
孔弘泰人在京師,也是從出了宮門的大臣口中得知了有關皇帝在朝堂上所說的話。
告訴他的人,正是出宮準備回吏部衙門的屠滽。
雖然看起來……事情已告一段落。
但身為孔家當事人,孔弘泰明顯能感覺到事情還有個最大的麻煩,那就是就算皇帝提前把事說了,但好像要阻止自己的大哥燒自家的祖廟,好像也來不及。
“東莊,陛下都說了,事會提前找人去通知於令兄長。再說這都不過是張周無中生有之詞,天下人又有誰會信呢?”
屠滽笑著安慰。
為了安慰孔弘泰,他說謊了。
皇帝只說提前把事說出來,但並沒有說張周讖言此事發生在哪天,也沒說會派人去通知孔家。
本身屠滽也覺得張周不可能那麼準確把人心都給命中,再加上皇帝想息事寧人的態度,屠滽等於是已經在跟孔弘泰說“好訊息”。
既是為了穩住孔弘泰,其實也是為了得到孔弘泰的贈禮……孔家為了保證孔弘緒的兒子孔聞韶能繼承衍聖公的爵位,這次在孔弘泰入京時,給朝廷官員的贈禮可是非常大方的。
而且這種饋贈,近乎於友人之贈,皇帝和朝廷都不會去查的。
屠滽自己就喜歡給李廣送禮,他當然覺得這種禮物收得光明正大,而且是多多益善。
孔弘泰急切問道:“那先前在下給陛下的上奏,陛下可有……回覆?”
“你上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