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佑樘則一連幾天都沒有上朝。
對於以往很勤政的皇帝來說,這是很鮮見的。
張周卻覺得,這才是真正的朱佑樘,這位仁義著稱的皇帝,在他的前半生更多是被一些刻板的教條所束縛,歷史上朱佑樘到弘治十五年左右才“開竅”,逐漸懈怠了朝事,但這次有他在,朱佑樘早早就開始進入到“修仙”的節奏。
倒也不能說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朱佑樘也不過是休整幾天,一年下來朱佑樘的身體又開始有些鬆垮,張周知道又到了給皇帝調理的時候。
這天照常沒有早朝。
李東陽值夜結束之後,在內閣值房見到了劉健和謝遷。
二人一來,自然最關心昨夜是否有草原戰情傳來,在得到否定的答案之後,謝遷道:“陛下會不會是覺得,此戰會有失,特地避免上朝,免得再被我等盤問?”
李東陽道:“此戰再怎麼有失,不至於連個訊息都沒有吧?”
謝遷苦笑道:“那怎會一連三四天都沒傳回訊息?陸完再怎麼說,也是朝中文臣出身,不像張秉寬那麼剛愎自用,難道他不知道前線有何事情,需要不斷往回傳遞?”
李東陽顯然也想不明白,搖搖頭道:“若是因為風雪,而阻隔了戰報的傳遞,再等幾日也無妨。”
“嗯。”謝遷點頭的同時,看向劉健。
劉健對此也沒什麼好評價的,他道:“等出結果之後再論。”
“多久?”謝遷的意思,多久不來訊息,就可以確定是出了大麻煩,也就是確定陸完和王憲所帶的兵馬回不來了?
劉健道:“再遲,過個六七日,定也會有成敗的訊息而來,我也不信這一戰就這麼隱匿了!也有可能是大明的伏兵沒有取得好的結果,還在繼續追擊中,前線距京師千里,任何一點狀況都會耽擱訊息的傳遞,更何況現在草原已經下了雪。”
“唉!”謝遷故意重重嘆口氣道,“那就等吧。”
……
……
李東陽帶著一些揣測和懷疑,回到家裡,他現在屬於黑白顛倒晝伏夜出。
卻是剛到家,就見兒子李兆先從院子裡出來,在李兆先身後似還有什麼人又躲回院子裡。
“父親。”李兆先走到李東陽面前行禮。
李東陽道:“近日未去國子學嗎?”
李兆先回道:“國子學內新任的祭酒尚未到任,另外以兒這般的狀況,去了也多會被人排擠,便多與友人探討學問,不理會北雍之事。”
“嗯。”
李東陽也明白。
兒子的花柳病,在外人看來就好像洪水猛獸一般,其實這世道的人也都知道這病並不會透過交談等傳染,除非是有近距離的接觸。
可世人不是每個人都那麼明智,知道李兆先身上有傳染病,除了那些至交不好意思回絕之外,誰願意跟李兆先一同玩耍呢?
“去吧。”
李東陽也不問兒子去哪了。
兒子的病看起來好了很多,連他都不得不服張周的“醫術”,兒子的病畢竟在以肉眼可見的效果在好轉,之前兒子病重時就管不住,現在就懶得去管了。
……
……
“父親走了嗎?”
李兆先借口回去拿東西,先到了側院中,見到了自己的妹妹,換了一身學士服的李玗。
李兆先道:“妹妹,這般時候你還是不要出去亂跑了,我是來說……”
“兄長這是言而無信嗎?”李玗不高興了。
李兆先嘆道:“不過是市井之間的一些人,在那高談闊論,又不是什麼名儒,回頭我再帶你去……”
“不行,我要去!”李玗把頭一偏,顯得很固執的樣子。
李兆先嘆道:“那你小心一些,我先去看看父親是否進了內院,去到外面更不要隨便說話,你這嗓音……毫無男子的中氣,如此嬌脆是個人都能聽出來。便隨我身後,有事我來跟外人說便可。”
“好。”這次李玗欣然同意。
李兆先道:“也不知你一介女兒家,都快嫁人了,何來那麼多的興致。要說才華,父親為你許配的孔家嗣子,他的才華和名氣都很好,你又何必呢?”
“兄長,你還說?”李玗本來已經準備跟著兄長出門了,聞言又轉頭瞪過去。
李兆先好似投降一般道:“好了,說好了只聽講,咱是北地人,而宣講心學的多是南方人,連言語上或許都聽不懂。說好了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走了走了!”
……
……
李東陽也是從下人口中,知道了女兒跟著兒子出門的事。
他沒有強行去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