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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閣值房,戴義讓自己的扈從都退出去,如此一來殿閣內只有張周這一個“外人”。
戴義道:“陛下之意,是要定修《會典》之功,陛下想以張侍講作為協助者,全權引導對於此《會典》的重校,有關考據部分,涉及到典籍的,也由其來指點和劃分職責,畢竟已是翰林侍講,陛下《會典》期許頗深,三位閣老應該沒問題吧?”
從劉健他們的角度來說,這點也是他們所能預料到的。
既然你們的人挑不出這部《會典》的毛病,那就要以張周作為執行總編纂,來完成《會典》的精校,並以此來刊行。
就算是挑毛病,以後也是張周自己挑自己的毛病,或者說叫修改,如此一來功勞就穩穩落在張周身上。
劉健道:“可!”
“嗯。”戴義對劉健的回答很滿意,微笑道,“翰林院中會辦事的人,咱家不知道都有誰,到時也讓張先生來排程人手為好。不過從對朝廷臣僚的口徑來說,還是以伱們三位閣老為總編撰,三位應該沒問題吧?”
劉健搖搖頭道:“老夫愧不敢當。”
就差說,既然皇帝這麼信任張周,乾脆直接讓他當總編得了,還要我們掛名幹嘛?
戴義笑道:“同殿為臣,何分那麼細緻呢?等書成之後,陛下對於諸位閣老,還有翰林院中臣僚的賞賜,也不會少,但就是在張先生這邊,或許也要更進一步。明日陛下就想在朝堂上說,書成之日,便拔擢其為侍讀學士,不知三位意下如何?”
這才是重點。
三人心裡都在想,皇帝兜兜轉轉,其實不就是再想升張周的官嗎?
謝遷道:“楊介夫成化十四年進士,入朝二十多年,如今都還只是侍講,便要以張秉寬入朝一年不到,秩不滿三年,便要進為侍讀學士,是否會亂了翰林院考評的章程?”
“呵呵。”
張周就坐旁邊,然後就那麼明晃晃在那笑。
謝遷瞅張周就有點不順眼,但他還是耐著性子問道:“秉寬,你也覺得自己應當升侍讀學士嗎?”
張周笑道:“陛下論功行賞,不對嗎?在下倒是沒有爭功的意思,但若是有功而不賞,大概對於章程的破壞,會更甚。”
謝遷沒好氣道:“你就該進都督府!”
言下之意,既像是在跟張周拌嘴,又像是在做爭論。
張周聳聳肩:“若是我進了都督府,《會典》修不成,雙方算是皆大歡喜,只是陛下那邊怕要失望了。”
“嘿!”
謝遷白了張週一眼。
別看他平時在公開態度中,對張周意見那麼大,但要說他對張周有什麼“恨意”,那也不至於。
張周做了什麼讓他覺得非常氣憤的事情嗎?
張周從入朝開始,哪樁哪件也沒刻意針對他謝於喬,他謝於喬嘴上不饒人,但有一點是好的,那就是他講理,吵不過也不會記仇。
戴義看出現場火藥味基本就沒有,或者說爭鋒的重點根本不在這一張桌子上,內閣三人也知道,在這裡針對張周也沒用,一切決定都是皇帝所下。
戴義笑道:“張先生所言不差,陛下對於《會典》的事,可說是寄予厚望。所以陛下也要嚴格勘校此書,陛下想以前翰林學士程敏政回翰林院,以私人身份相協助,不知幾位閣老可有何意見?”
張周升侍讀學士的事,也只是由謝遷提出了一點反對意見,隨後內閣三人也都順理成章順著戴義的話茬,把關注點放在了程敏政身上。
與其說這是在談判。
還不如說這是在皇帝單方面跟內閣開條件,其實劉健他們也知道,只需要聽著,看皇帝需要多少“好處”,才能把《大明會典》修撰的功勞,從張週一人之功,變成以張周為首整個翰林院的功勞這件事上。
“可!”劉健又是官話。
程敏政回來幫修書,聽起來也沒什麼問題。
戴義道:“書成之後,陛下想以程學士官復原職,但也並不留在京師,調南京翰林院掌院事,並以原先掌南京翰林院事的南侍讀學士張元禎,調京敘用。三位閣老以為如何?”
劉健這次沒直接去回答。
程敏政這才卸職幾天?
就要官復原職?
這是張周在暗地裡幫程敏政?程敏政跟張周同時捲入到鬻題案,張周有必要這麼不避嫌疑去幫程敏政?
還是說這是皇帝的意思,而只是藉助了張周修書這件事,皇帝想幫程敏政復出呢?
“三位。”戴義見內閣三人對此不太願意接受,不由繼續勸說道,“程學士之前在朝為官,也可說是兢兢業業,未曾做出任何有悖綱常之事,若單是因市井一些謠言,便要令他揹負罵名,從此不問朝堂之事,這對朝堂來說是很大的損失。而調他去南京,陛下也充分考慮過他的‘失察’和‘不避嫌疑’,也是為對他的懲戒。”
“以其修書之功,令其將功折罪,三位閣老何以還要苦苦為難?”
劉健看過李東陽和謝遷,發現二人都沒有要對此發表見解的意願,便點頭道:“也可!”
戴義聽到這裡,算是徹底鬆口氣,笑道:“剩下的,就是翰林院參與到修《會典》的,都會以書成之功,官升一級,原先有過修書但暫且不在翰苑的,也酌情升賞。修書之細節,明日朝堂論定,三位閣老這次不會有何意見吧?”
戴義還算是客氣的。
每說一件,不管是不是對內閣等傳統文官有益的,他都會認真問詢。
這也是方便他回去一件一件跟皇帝複述。
“嗯。”這次劉健只是點頭表示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