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佑樘道:“朕就不懂了,如果文臣和武勳不能練兵,那西北各處的督撫和總兵,豈不是說都是一群不知兵的庸人?你們就當朕是讓秉寬於西山和永平府兩處……還有大同和張家口兩處的礦山,讓他以此為根基來以京營來駐守!這總沒問題了吧?”
“大明於這幾處的礦山,可是大明將來長治久安的重中之重,若是韃靼或是賊匪將此等要處佔據,大明國運必將受到威脅!朕調這一萬人,就當是去看礦的吧!”
只是改變了個說法,在場幾位上聽處成員,瞬間好像是找不到反駁理由了。
……
……
一萬京營將士協助開礦的事,就這麼“友好”地決定了。
不是在朝上商討,就只是以上聽處的會議來決定,並在會議之後甚至不拿到朝上去再提……便等於是在說,上聽處不但是作為顧問許可權的存在,還有直接決策大明最高事務的權力。
以往多數的事情,都是由大臣提出,皇帝讓大臣商討之後,再以利弊來決定是否採納。
而現在直接改成,皇帝在內廷提出提議,相當於是跟上聽處的幾人通知一聲,就可以拍板了。
至於皇帝為何會突然這麼有主見……朝中是個人都知道,這是張周在背後搞鬼,但問題就在於很多事明知道源頭在何處,卻無計可施……
“難啊!”
出了乾清宮之後,眾人一邊往外走,由一向裝理中客的張懋發出如此的感慨。
周經問道:“英國公你是在感慨京營人馬不夠用嗎?”
“呵呵。”張懋笑道,“京營還不缺那一萬人,但就是以後還有沒有京營一說……就不一定了。”
張懋也感覺到,皇帝是在把戍衛京師的許可權逐漸分出去。
這是之前張懋跟著屠滽他們一起參劾張周的原因,但後來張懋也看出來,武勳在文臣心中也就只是粗人,文臣也不想帶武勳在政治上一起玩,既然防備不了張周的崛起,那就不必要跟張周交惡了。
而且……張周也是他張懋惹不起的人物。
馬文升瞅著一邊的周經道:“來年開春之後,京倉將調多少錢糧往宣大和三邊?”
周經驚訝道:“馬尚書您不知?陛下可並未單獨跟戶部說過,要增加開銷的。”
馬文升道:“先前陛下可不是如此的意思,還是說……”
有些話沒說完。
大概在說,陛下不會是看你周經不順眼,準備跟你的繼任者,也就是佀鍾談,而不跟你談了吧?
周經別看人在戶部尚書的位子上,但他的繼任者,其實早就定了,皇帝已經點名讓佀鐘上位,只是佀鍾等了半天還沒把周經給等下去,卻未曾想剛沒當幾天吏部尚書的倪嶽先被勒令致仕了。
世事就是這麼奇妙。
周經道:“或者陛下來年並未有在西北大動干戈的計劃呢?倒是陛下最近經常問詢有關渤海巡撫造船之事。”
李東陽皺眉道:“陛下找你問過?”
周經瞅了前面正在悶頭帶路的李榮一眼,此時李榮畢竟上了年歲,好像老眼昏花,連走路都不穩,也有點在耳背什麼都聽不到一般,但李榮可是個狠角色。
這點他們這群文臣都是見識過的。
周經嘆道:“可能吧。”
說是可能,其實就是肯定的回答。
李東陽和馬文升對視一眼,好似都從對方眼中讀懂到什麼。
張秉寬下一步的計劃,似乎已經不在如何去折騰西北了……或者說,在大明鑄造出足夠踏平草原的火炮和火銃之前,他的計劃轉而要去造船、靖海?
他圖什麼呢?
……
……
“什麼,造船?”內閣值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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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健從李東陽口中得知周經無意洩露的訊息之後,也是沒琢磨過味道。
謝遷在一旁卻顯得不以為然道:“唐伯虎做渤海巡撫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他早就去江南籌措造船用度了,兩位,不必大驚小怪吧?”
李東陽回頭看一眼道:“那於喬你說,陛下派張秉寬去江南,主意圖是什麼?”
“呃……”
謝遷琢磨了一下,問道,“栽培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