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張懋突然不說了。
因為他突然意識到,好像自己做的事,正跟頭年裡朱暉所做的事逐步吻合。
鍾德才道:“公爺,說句不好聽的,或許保國公當時也覺得,他做得事也不少,但結果呢?”
“少說廢話,你就說現在怎麼辦,別每次都來說什麼大事不妙,老夫難道不知道這仗不好打嗎?可總該有人告訴老夫,這事應該怎麼解決吧?”
鍾德才試探道:“公爺,要不咱也隨小公爺那樣,帶兵進草原……做個樣子混混場面事?”
“什麼?”
張懋皺眉道,“你就是這麼當西席的?告訴老夫領兵進草原?老夫可聽說,今年冬天雪可不少,咱這邊雪下得不大,但北邊可都是大雪漫天,你進到草原,是不想讓老夫活著出來了是嗎?老夫這把老骨頭能經得起折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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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德才道:“那要不您就見見寧夏巡撫,或者是想辦法跟那位三邊總制的王制臺見一面,由他們上奏來為您表功,自說千言不如他人說一句啊。”
張懋也顯得很踟躇,卻也很是惱火道:“上哪見他們去?帶個兵,怎麼這麼麻煩?”
鍾德才嘆道:“要是咱打了大勝仗,自然也就沒這麼麻煩了,誰讓韃子他不露面呢?現在寄希望於小公爺能表現好一些,能在草原破敵……”
“那功勞也會是王伯安的,誰讓他是隨姓馬的出去的?這孽子啊……”
張懋一邊罵,心裡卻也跟鍾德才一樣,在期冀兒子能帶來一些奇蹟。
不過隨即鍾德才給他潑了一盆冷水:“倒是邊關的將領說,北方的雪下得太大,各處人馬不得不撤兵。也有個好處,那就是蔡國公全盤策劃了這一戰,沒結果的話,對我們或許是……挺好的。”
“好個屁!之前怕取勝,被陛下把功勞歸到張秉寬身上,現在卻又怕無功而返,因為老夫會跟他一起受過!”
張懋也很懊惱。
明明跟張周是對手,但因為二人現在都是武勳,在很多利益上又好像是共通的。
就好像朝中文臣還在等他張懋顆粒無收,以此來參劾張周,以及擅自給張懋調兵的王守仁呢。
“趕緊去信,跟寧夏說,讓他們給調撥錢糧,老夫也不能讓將士們餓死,再就是……也讓寧夏給老夫說說,這應該是老夫的功勞吧?偏關之外,老夫可是打了勝仗的……”
鍾德才臉色尷尬。
他就沒好意思說,其實那功勞根本不是你的,而是你兒子和馬儀所取得的。
……
……
出征草原的各路人馬,除了王守仁一路尚且沒有訊息之外,剩下的幾路都開始回撤了。
就連之前志得意滿的王瓊,也不得不接受韃靼人潛藏起來不正面交戰的事實,也認識到以大明對於草原地形的理解,難以在茫茫草原上找尋韃靼主力蹤跡,也只能在天氣更加惡劣之前,撤回到大明,以保證大明的將士不會有戰爭以外的非正常減員。
“王大人,剛從榆林衛傳來訊息,說是這次出關的幾道將士,都未有何所獲,只有目前新建伯的一路人,至今尚未有訊息。”
部將將訊息帶給王瓊。
王瓊顯得很遺憾,嘆息道:“能取勝的,也只有王伯安,以他的精明和睿智,且以他的謀略和膽識,怎可能會無功而返呢?我以為自己不輸給他,看來……還是相形見絀啊。”
部將道:“現在南邊的路已因為下雪封了,過河可能也不會太容易。”
王瓊隨即指了指地圖上的一處道:“從這裡渡河南下,這次的戰事,我也算是認栽了。只希望朝廷不過分追究吧。”
在王瓊看來,這場戰事,他自己表演的機會已經失去了。
將會以無功而返結束。
……
……
王瓊也是心灰意冷,他覺得不如王守仁,畢竟同為總制官,王守仁又是年輕後生,王瓊一向把自己看成是前輩,現在也不得不承認,前浪不如後浪。
而此時比王瓊撤兵更早的東路人馬,也就是崔元和朱鳳的那路人,則還在經歷一些他們所不願意承受的突發情況。
就是在繼續找路。
“這兩天是在往南走吧?”在撤兵兩天之後,朱鳳找到崔元,很急切問道。
崔元也在苦心研究地形圖,聞言抬頭看了朱鳳一眼道:“基本的南北還是能分辨的,但就是……不知道是在往西南走,還是正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