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朝廷調集七千兵馬入陝北實屬不易,一定要藉此時機將陝北未降賊子一網打盡。
賀虎臣心想,這不做夢麼?
他們可以把今年造反的一網打盡。
有些人,人家還沒造反,要等到明年才會造反,怎麼一網打盡嘛。
賀虎臣對左右笑道:“好啦,我們可以抓緊進兵了,榆林的杜總兵還是進兵慢一步,他明天到延安府城……再催催李老豺。”
“神將軍,明日你率大隊前進,我帶小隊進山,前面有條岔路你不認識,能繞到直羅東邊,把這幫人擊潰,先把糧食拿到手,大後天再見杜總兵。”
神光顯抱拳應下,命令傳達各隊,他的夷丁再次前進,手動催促李老豺快行軍。
這一路上李老豺快被氣死了。
飯,飯吃不好;覺,覺睡不好。
什麼時候休息、什麼時候啟程,後邊的官軍全給他記著時,但凡稍有懈怠,就烏泱泱跑來一片蒙古兵,放出幾箭來嚇唬他。
幾百里路,把他手下這三千烏合之眾,硬是練得像些樣子了。
他們已經完全習慣寧夏邊軍的行軍作息。
雙方形成詭異的默契。
就比如現在,李老豺的部隊就在原地休息,官軍不來揮舞小鞭子趕他,他就不走。
直到後面的馬兵前來報告:“領,寧夏的韃子又來了。”
李老豺這才不慌不忙地站起來,給各部隊下令,大家重新啟程。
雙方都在等待援軍,區別無非是李老豺等的是這一仗的援軍,賀虎臣等的是下一仗的援軍。
“鑽山虎。”
李老豺正好看見去鄜州的部下跑回來,他趕忙問道:“劉獅子在哪?”
離直羅巡檢司已經沒多遠了,再怎麼拖,明天也要走到,劉承宗那邊沒信啊!
“領,劉獅子正在宜川設防呢,派了手下五百人過來,此時在鄜州城南邊。”
說完,鑽山虎才湊到李老豺耳邊道:“還有一千多人,從府城那邊來。”
“今天能到直羅?”
鑽山虎搖搖頭:“估計只有那五百人能到。”
李老豺很沉默,面色凝重。
他之所以需要劉承宗抵達直羅,就因為這邊的岔路。
子午嶺的岔路很多,但前面都不像直羅這麼危險。
西邊十幾裡地處處山樑,其中不少都和南邊大山路相同,官軍隨時能從側面把他包了。
在其他地方包抄,道路狹窄擺不開部隊,不必怕。
可直羅東邊的道路兩側都是田地,能擺上千步卒。
更關鍵的是,追兵雖為寧夏兵,將領卻是曾任職延綏的賀虎臣,李老豺估計官軍認識這邊的路。
他們一直這麼不緊不慢追著自己,總不會是為給他練兵,肯定是有其他原因。
李老豺邊加快腳步,心中思索,劉承宗若不能及時趕到他該怎麼辦。
硬拼不是辦法,尤其不能在山道上硬拼,官軍的人擺不開,他手下的賊兵也擺不開。
少數對少數,潰敗的一定是他的人。
想著這些,李老豺心裡狠,叫來幾名部下道:“往前跑三十里地,往深了找幾條溝,錢糧財貨不能都帶。”
“夜裡,把糧食一騾一騾全扔到山溝裡。”
鑽山虎在一旁聽著,很捨不得,問道:“領,那糧食讓官軍找著咋辦?”
“扔到山溝裡,仗打完,誰活著糧食算誰的。”
李老豺也心疼。
糧食扔山溝,沒準打完仗他自己都撿不回來。
可如今形勢所迫,只能這麼幹。
萬一讓官軍得了充足糧草,別說他們要死,就連擊敗兩個參將的獅子營,李老豺都覺得未必能打得過。
“扔,都扔,夜裡不能睡了,穿過直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