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在山上,在山上待著她這個女子版的白衣秀士王倫會被林沖火併的。
整天正想這事呢,劉家兄弟就來了。
不是延安府的劉家兄弟,是慶陽府的劉家兄弟,劉五劉道江、劉六劉道海。
這倆兄弟是慶陽府的坐地虎,去年就跟早年起兵的韓朝宰合兵,兵馬上萬跟官軍在環縣打仗,打得遍地屍骸累累。
如今又帶兵往北走,嚇得白柳溪趕緊帶隊伍逃進山裡,躲著那些領走。
若是男領帶隊,也不至於如此,沒準高高興興就合兵了,可偏偏她隊伍裡男女參半,還收留了不少環縣、慶陽出名的花旦女子。
就像早前她想和韓朝宰合兵,韓朝宰手下的大將跳澗虎,開口就要把她們全部納走。
這東西很複雜,先白柳溪不喜歡。
但與姐妹們商議之後,卻也不得不承認,有幾分道理。
她們一群無依無靠的女子,雖然都對兵器熟悉、有幾分武力,可單是養活自己的口糧便已身心俱疲,何況不但要防著兵、還要防著賊。
舉目皆敵。
這樣的情況她們又能撐多久呢?
勢必要找個人依靠。
找依靠說容易容易,說難卻也很難。
情投意合,亡命天涯也無妨;你情我願,權當搭夥過日子;實在沒有看上眼,奔著勢力找,能撞個矮腳虎那也算好本事。
反正她們做這行的,班主早就說過,遲早尋個高官之主嫁了,總比塵世流落要強得多。
但若只奔著勢力,又何必找土賊韓朝宰手下呢?把自己洗洗送去韓朝宰那不行麼?或者跑到延安府北邊,直接去投最厲害的王嘉胤。
剛好就在這會兒,慶陽府群賊之間都在瘋傳,延安府的劉獅子率軍進駐慶陽,其麾下大將楊耀召集慶陽四縣的領前去拜見。
白柳溪覺得這是個好機會,便點起人手向合水縣移動。
路上,她的大將問:“白姐兒,那劉獅子是啥樣人物?”
劉獅子,是一等一的厲害人物。
白柳溪也有大將,是個武生,號雲交月。
這也是女子,她倆自幼因長相周正,被老班主收養授藝,學習武旦技藝,白柳溪生得白淨高挑,便被起了這藝名。
而云交月呢,成長過程中出了一絲差錯。
白柳溪,聽名字就讓人如沐春,白中透翠。
雲交月,又是什麼景色?黑裡透亮。
倆人分明吃一樣的東西、練一樣的技藝,雲交月越長越高越生越壯。
怎麼形容呢?
戲班子沒倒之前,雲交月的成名曲目是從南方徽班學來的古城會。
她在裡頭演張飛,演關羽的武生戴上綠幞頭,比她低半頭。
好端端的刀馬旦,模樣俊俏,只因體態過於魁梧、膚色又有些偏黑,這才做了武生。
聽到雲交月問,白柳溪搖搖頭。
說是拜見劉獅子,其實隊伍里人們都知道,她們到了要做出選擇的時候,必須要尋個靠譜的領依附。
這種自身無法掌握命運的時候,人人心情沉重。
白柳溪久躲山中,就連楊耀召叢集賊的訊息都是聽別人跑來說的,又從哪裡知道劉獅子是什麼樣的人。
不過她還是像自我安慰般笑道:“聽說是能征慣戰的,該是個男樣雲交月。”
雲交月一愣,隨後笑道:“若真是男樣雲交月,那模樣生得想必是世間一等好男子,姐姐若配將軍千金體,倒也不虧。”
只是這樣說笑,白柳溪卻面露愁容:“莫說配不配,你看那水滸,世間男子兩個樣,貪財好色多無甚出息,反做出些大事的,又都不近女色,怕再將我心肝兒挖了下酒!”
“還真是如此,聽說榆林那王嘉胤也未娶妻。”雲交月嘆道:“小頭目各個妻妾成群,大領全形單影隻,真是奇怪。”
白柳溪的隊伍沿環江南下,這河極寬,也叫馬蓮河,不過百姓更喜歡叫它馬傻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