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承宗笑了一聲,抬手做出四字,道:“四篇,題目為何以饑民、何以飢軍、何以安民、何以養兵,能做麼?”
宋守真傻了。
他以為劉承宗是要寫散文,合著是要寫策論啊!
宋守真覺得這事可能楊先生更靠譜一點。
劉承宗看出他為難,抬手道:“不急,我會和你說怎麼寫,這些東西不需要寫多深……嗯?”
倆人正說著,樊三郎走進院子道:“大帥,任千戶來了。”
任權兒?
劉承宗一愣,隨後皺起眉頭。
任權兒前天下午才剛來過,說換了地方,他要來認認門,不過因為路遠,待了半個時辰就趕緊跑回去了。
這邊離安塞所一百三四十里路,就算騎馬路上也得換馬。
怎麼前天剛來,今天又來了。
該不會出事了吧?
劉承宗讓宋守真稍等,從大院走出去,剛走到門口,抬眼往西邊一看。
好傢伙,任權兒不是一個人來的,帶了四個馬弁、八匹馬兩頭騾子。
騾子上滿滿當當裝了兩筐東西。
嚇得劉承宗趕緊迎著走,等走近了問道:“你這怎麼回事,事了?”
“啊?”
任權兒被問一愣,隨後才傻呵呵笑了,翻身行個禮,這才道:“這不前天過來見長官受傷了,我讓人回所裡給拿了點東西送過來。”
說罷,任權兒才探身問道:“長官我是不是來晚了?”
“不晚。”
劉承宗第一次感受這待遇,還有點不好意思呢,不過他眨眼就調整好心態,擺手笑道:“傷口還沒癒合呢。”
“沒癒合就好沒癒合……”
任權兒笑眯眯附和完,臉上神情一凝,頓了一下又笑道:“那卑職該晚幾日來,晚幾日就癒合了,也是好事。”
“哈哈哈!”
他引得劉承宗大笑,便攬手帶他朝營部走去,邊走邊道:“你來的正好,我打算寫幾篇文章給傷兵講,你來了就一起聽聽?”
“啊!”任權兒連忙點頭:“卑職聆聽長官教誨!”
真的,要說滿身封建餘孽味道的兵油子,年紀輕輕的任權兒是劉承宗見到的最顯眼的一個。
他這打小就在衛所耳濡目染,各種套話尊稱似乎已成本能,都不需要過腦子。
走到營部,兩頭騾子把背上東西一卸,樊三郎幫忙往下搬,邊搬邊瞪眼。
各種大小盒子裝的東西,任權兒讓一一開啟請劉長官過目。
本身安塞千戶對劉承宗這樣,就夠讓樊三郎開眼的了,原來那永和關守將一箱金並非獨一份。
大小盒子開啟,更是直接把樊三郎看傻,盒子裡裝的都是她見都沒見過的東西,尤其一偌大的老虎頭骨,開啟箱子直接把她嚇一跳。
“虎脛骨兩根、酒炙虎骨藥一罈、虎骨粉十八斤、穌炙虎骨十八斤,虎頭骨一副、虎皮一張。”
任權兒說起這些東西最為驕傲,眉飛色舞道:“聽獵戶說,這畜生是口外跑進來的,攪得安塞幾個村子不得安寧,讓卑職為民除害了。”
這是劉承宗第一次見老虎,這張虎皮和另一份記憶中的老虎顏色不同,底色淡黃斑紋很淺,還有不少白毛。
劉承宗奇道:“沒看出來啊,你還有搏虎的本事呢?”
“卑職哪兒有那本事,圍山獵住,專門帶來八位打石頭的碗口炮,才保住這虎皮,可惜脛骨打壞了兩根。”
虎骨粉劉承宗倒是知道,楊先生之前說過,人骨頭疼了可以服一點,骨粉合沒藥,但那服用也是論錢服。
任權兒這可好,哐哐弄來十八斤。
劉承宗覺得好兄弟是算著呢,正好每日不間斷服用四年的量。
這輩子有啥骨頭疼不怕了。
可任權兒的表演還沒結束,接跟著又大小盒子一一開啟:“南洋的燕窩、兩廣的砂仁、海韃子的鹿茸、遼東的人參、口外的駝蹄。”
劉承宗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