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良玉、曹文詔、龍在田的重兵集團被劉承宗隔在鳳翔塬上,生死不知。
連他媽個是死是活的訊息都傳不出來。
其實崇禎不相信自己的能力,所以非到萬不得已,不願意對總督這樣的封疆大吏進行微操。
陝西的情報既然送不回來,崇禎就專程責人進陝西,還不敢找陳奇瑜,怕耽誤了軍情,便命人尋秦撫練國事瞭解情況。
結果陝西巡撫練國事仰臥起坐的本領,真不錯。
一會兒被氣癱了,不能視事;一會兒又起來了,迴光返照;過一會兒又癱了,生死難辨。
氣得崇禎光想把報信的錦衣番子亂刀剁死。
就這麼一來一去,浪費了最關鍵的時間,等崇禎派出第二波打探訊息的番子進陝西,已經回不來了。
就是回不來,石沉大海。
未知讓崇禎害怕得不行,尋思劉承宗這是把西安攻下來了?
趕緊又派遣第三波錦衣衛,這次直接派了十路人手,分道經由長城邊牆、山西黃河、潼關等地往寧夏尋洪承疇、往陝西尋陳奇瑜。
最先報回來的是寧夏一路,告知走到榆林鎮,北邊是口外韃子集結人馬要衝擊邊牆、南邊是橫山流賊要破堡殺將。
寧塞營到平山墩之間的邊牆更是被風沙掩埋,但情況非常詭異,缺口明明就在那,偏偏蒙古騎兵集結於邊牆以北,不南下;橫山流賊聚集在邊牆以南,不北走。
兩邊隔著被沙子埋沒的城堡墩臺相望,既不聯絡、也不攻戰,只要看見附近有明軍就一塊衝上來打,錦衣衛根本過不去。
倒是有個錦衣衛冒死進了延安府,聽說黑龍王廟山聚集了膚施縣十里八鄉的壯丁,正在給劉承宗修祖墳。
最近的訊息,是元帥府進延安的大將張振,領軍進駐了保安縣,帶的軍隊不多,也就只有千餘,但延安府諸縣有頭有臉的鄉老都跟著他去了保安,這幫人的護衛就有民壯三千多。
走山西那條路的,也沒啥好情報,眼見的是太原府城周邊流民聚整合災,官府賑都賑不過來,而黃河沿線則百姓大規模遷徙,十室九空,還有不少村莊爆瘟疫,家家戶戶停棺卷席,鄉閭為墟。
黃河西岸陝西境內的情況倒是好點,但過不去。
一來是葭州、吳堡等地的百姓嚴防死守,他們像得到什麼命令一般,將黃河沿線的船隻都被對岸村莊搶去,沿岸走出百十里地都見不到一條船。
二來是那些鄉民兇悍的很,負弓箭扛火槍,在沿岸架設各式大炮,老舊和豐富程度都給錦衣衛開了眼。
洪武大炮都算一等一的先進火力,岸邊的木壘土圍甚至還有回回炮和弩車的身影。
這兩條線傳回來的訊息,就已經夠讓崇禎覺得離譜的了。
萬萬沒想到,潼關那邊才是真離譜。
走潼關的錦衣衛一行包括一個百戶、兩個小旗官、與三名力士、三名旗軍,總共九人。
沿途一路直到洛陽都走得很順利,甚至還在福王府吃了頓飯。
但就這頓飯吃壞了,倆錦衣衛旗軍出洛陽就脫離隊伍跑了,百戶的請罪奏報,說的是這倆人被福王府的富貴堂皇所震驚,崩潰之下脫巾離伍,去投劉承宗了。
實際上這路錦衣衛,沿途都是投客王府,不光在福王府,潞王府、鄭王府都去了,但只有福王府,富貴得讓他們崩潰。
他們也不是第一波崩潰的,左良玉、鄧玘的援軍,從河南進陝西,沿途經過福王府,也一樣跑了好幾百人。
因為福王太富有,富有到出了人們的心理承受能力,這對普通百姓可能沒那麼震驚,但是對過境河南進入陝西作戰的援軍來說,令人無比崩潰。
“洛陽比皇宮還富有,肥了天下富有朱常洵一個,卻讓我們餓著肚子打仗,死在賊寇手裡,何其不公!”
說實話也就是平涼府那個韓王沒機會來洛陽,否則只要過來看一眼,就能立馬變身新一代金蟬子。
都是親王,韓藩富有,富在是國初親王,人口多、王爵多,祿米多。
而福王富有,富有到祿米算個蛋。
大明的皇室有兩種,一種是宗室,另一種是萬曆皇帝封的宗室。
具體其實就仨人,萬曆的弟弟潞王朱翊鏐,兒子福王朱常洵、兒子瑞王朱常浩。
至於萬曆的另外倆兒子朱常潤和朱常瀛,一直拖到天啟年間才就藩,反倒沒得了那麼大的好處。
飛揚跋扈的潞王得萬曆和李太后的寵愛於一身,就藩時一切規格統統標,當年朝臣意見很大,都希望萬曆能遵循舊制。
但福王是萬曆最寵的兒子,等到福王就藩時更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