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楊耀一看他們的模樣,對打不打還在兩可之間。
畢竟前哨馬隊的精神狀態也不太好,官軍遍地亂竄,他們和營部隔著一座大山失去聯絡,攻打官軍又受挫,士兵計程車氣著實不高。
偏偏,這支官軍不知從哪牽了幾頭羊。
看見羊,楊耀就在心裡做下決定,一定要把這夥官軍打掉。
獅子營士兵一方面肉類補給很多,另一方面又非常缺少肉食。
整天吃馬驢身上腱子肉,吃得有點膩,大夥都非常想念肥得冒油的羊肉、豬肉。
羊肉對他們的誘惑可太大了。
尤其對楊耀,前些時候搶了官銀,將軍給他們分錢,讓他們去村裡花銷,楊耀帶兵走了好幾個村子找羊。
只找著四隻,還都是小羊,百姓要指望它們下羊羔子。
說實話,橫行陝北的獅子營,堂堂哨長,在羊圈前一直咽口水這事,能讓延川百姓笑半年。
有羊的訊息給前哨馬兵傳達下去,大家計程車氣突然就被提振起來了。
伏擊一陣,官軍連甲都沒來及的穿,隊形還沒從一字長蛇轉移過來,就被楊耀的馬隊分三路截擊。
前後兩路都是奔馬馳射,射出幾箭近身格鬥,只有中路最過分,馬兵馱著幾門裝好彈藥的湧珠炮直衝隊伍腰間。
過來就翻身下馬,把小炮往地上一按,點火轟出漫天散子。
創造出戰鬥開始以來第一場勝仗。
當天夜裡,子午嶺東麓的山洞往外冒著光,前哨馬兵在洞裡支起火堆,吃到了烤羊肉。
“這羶味,簡直是老天爺恩賜!”
楊耀手上把著一堆串兒,分給士兵道:“快快快,趁熱給站崗的弟兄送去,回來還有!”
“這他孃的,可惜沒有饃頭,早知道今天能吃上羊肉,前幾天就該蒸點饃頭。”
饃頭就是饅頭,獅子營有面,但饅頭蓬鬆體積大,幹了硬了,又不方便攜帶與食用。
比起來還是炒麵更合適。
楊耀往嘴裡倒上一小口炒麵,咬上口羊肉串,還不忘提醒部下:“別光吃肉,將軍說了,人不能只吃炒麵,對身體不好,來吃點菜。”
說著,伸手給部下遞去幾瓣剝好的蒜頭。
楊耀在山洞裡蹲著吃飯的這個夜晚,可能是自固原兵變一年以來,他最開心一天。
吃飽喝足,楊耀也不禁去想,這場仗後面該怎麼打。
雖然擊潰了一個把總部,但直接被他們殺死的官軍並不多,前哨並無殲滅乃至招降的能力,只能繳獲大部分兵甲戰馬,任由擊潰官軍向南逃竄。
官軍的兵力強大,而且賀虎臣的寧夏兵退回來,張天琳卻沒回來,說明要麼他被攆得太遠,要麼就是北邊出了問題。
這讓他對戰局非常擔心,有心想派人從山間小道進山,向獅子灣傳遞訊息,又怕暴露獅子灣的情況。
臨行前,劉承宗告訴他如果出現意外,可以從獅子灣撤到東邊,這裡再往北走一點,有一條不能過車的小山路與東邊互通。
但那條路不到萬不得已不能走,否則會暴露獅子灣裡不精於戰鬥的人。
所以這訊息楊耀並未告知部下。
次日一早,山下的崗哨跑上來報告,大部分官軍已經進了黃龍山,西山口的營寨還在,留守六百餘人。
寨子上架設銃炮,他們難以與之為敵。
就在這時,他見到了張天琳的塘兵。
張天琳比他還著急,雖然人躲在塞門千戶所,但兩天時間裡沒少讓任權兒派人探查府城情況。
任權兒探查到的情況,比他想象中要複雜得多。
延綏鎮的總兵官,跑到延安府城把知府扭送出城。
很奇怪,延安府最後一個忠臣,被官軍拿了。
任權兒派人多方打聽,也沒打聽出杜文煥究竟派遣多少官軍南下,也不知其具體任務。
原因似乎是杜文煥懷疑府城仍有張輦餘黨,對自身情報非常小心,只知道杜文煥至少有五百人行軍到府城,還有更多人屯在東邊。
如今東邊的兵力已經啟程走了,那五百人仍留在延安府城。
張天琳的部下說:“五百榆林軍估計也要走,他們找塞門、南北關圍城要了兩次糧,他們再不走,任將軍和石、陳兩位副千戶就打算把他們幹掉了。”
現在延安府的千戶們都這麼膨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