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怪物(1 / 3)

小說:頑賊電影 作者:奪鹿侯

山間的霧氣還未散盡,混了清晨冷風打在高原武士飽經風霜的臉上。

坐騎的鎖甲當胸隨步伐擺動,有節奏地敲擊在河曲馬的強健胸口,連貫的響聲像一破陣樂。

他面前的丹巴莊園,兩翼上千被騎兵沖垮的背主逃奴正在潰散,無頭蒼蠅般在散亂營帳裡自相踐踏。

近在咫尺,只剩一堵自硝煙中躍出的人牆。

窄窄的人牆結出密集陣線,螳臂當車,截斷他們攻入莊園的必經之路。

騎兵沒有減,在馬背上向左右同袍喊出句什麼,同伴會意向左右繞開準備兜擊,隨後他在馬背上微微立起,扯下被風帶起的狼皮披肩蓋在左右搖擺的馬頭。

他撒了韁繩低垂面頰,讓弧形盔沿遮住半張臉,屁股離鞍身體向前傾伏,一手隔狼皮攥住戰馬鬃毛,一手握緊了有螺旋紋路裝飾的長矛,做足了要亡命撞擊的架勢,向橫陣起衝擊。

這是騎兵與步兵關於勇氣的對決,在這場對決中退縮者死,他總是勝利的那一個。

三十步,背靠壕溝的步兵沒有動。

兩旁景色飛退去。

二十步,沒動。

十步,還沒動!

來不及調轉馬頭,騎兵猛然攥住戰馬鬃毛向後仰倒,吃痛讓戰馬的腦袋後仰,高高揚起前蹄,後蹄還在草地上向前犁動,匆忙之間他只看見近在咫尺的軍陣動了。

騎兵緊張的臉上浮現笑意,沒有哪個騎兵起衝擊時不會做出撞擊的架勢,但沒有任何騎兵真想撞擊在步兵陣線上。

只是還沒笑得出來就已凝固。

直面騎兵衝鋒的步兵動了,但不是潰散,而是前排步兵猛地向前迸出兩步,將長矛斜斜架住。

電光火石,馬背上的騎兵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就連頭腦都只夠閃過一個念頭:他們怎麼敢?

帶著這個疑問,親眼看著坐騎滑向鋒銳矛頭,沉重戰馬輕易把被士兵踩在腳下的矛尾深深頂進地下,摧折幾根長杆,隨後帶著騎兵轟然倒地。

更多騎兵本想放棄直接撞擊,轉而向兩翼貼著矛尖繞陣,卻沒想到敵人的橫隊猛然向前,改變了他們之間的距離。

一杆杆步兵長矛遞出,有些能刺中戰馬,有些落空橫在騎兵面前,把來不及躲避的騎手打落馬下,伴著長杆摧折的聲音,身披棉甲的武士丟下斷矛抽出短兵躍陣,襲擊摔落馬下的朵康騎兵。

他們像一群怪物,把雙方距離穩穩握在手中,就好像知道朵康騎兵會在什麼距離調轉馬頭,不需要瞄準,只是輕鬆把長矛遞出到那個地方,就會有開始減的戰馬撞在矛頭。

轉眼之間,一次衝擊淪為衝撞,杆摧馬死,馬上摔落的騎手也不能獨活,紛紛被獅子兵用短兵或砍或砸,死於非命。

只有兩騎,仗著坐騎與勇氣狠狠撞擊在陣線上,即使戰馬被刺死,龐大身體仍依靠慣性向前衝出數步,兩側步兵只能躲避。

兩名突破的騎兵技藝精湛,躲過刺來的長矛,不約而同地選擇從戰馬身上躍起,以期躍至陣後,使獅子軍動搖。

但獅子兵身後不是平地,是他們挖掘出的壕溝。

兩個騎兵就像兩隻沉重麻袋,重重砸在壕溝裡,只來得及出一聲戛然而止的驚叫,就被壕底木刺捅個對穿。

當四面八方的騎兵撤回重新整隊,歪樑子將旗幟杵在身旁,對遺落於陣線之前的屍嗤之以鼻:“居然敢衝撞我們?”

對歪樑子來說,敵人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對付是什麼人。

他們的運勢不佳,撞上了全盛時期的獅子軍。

歪樑子在今年春天才從塘騎轉到練兵營,沒能參與練兵營大多數訓練,當時軍官們正在爭論,該不該讓士兵成家、該不該向正常政權過渡。

此時的獅子軍是個只關注戰爭的怪物。

上千名低階軍官與上萬名戰士,沒有生活、老小、妻女,無牽無掛,還習慣於旱災裡一頓飽飯勝過一切的思維。

他們每天活在軍營裡,乾糧管飽、肉食管夠,只琢磨應對將來的戰爭,假想敵包括從烏斯藏到努爾幹所有軍隊。

三個練兵營在長達半年的時間裡瘋狂演練,炮營參將混進騎營刺探敵情,騎營參將一次次在營操裡衝擊步營,中軍營裡的軍官總結了所有戰法,從中挑出紕漏進行加強,投入下一次營操。

表面上他們有極高的文化程度,實際上就連奴隸貴族的制度,在政體上都比他們更加先進穩定,能產出強過他們十倍百倍的糧食。

他們只會出產槍炮鎧甲。

在這個星球上,此時此刻,他們是所有野蠻征服者里科技水平最高的,所有文明族群中野蠻血統最純的。

這種狀態是特定環境下病態的畸形產物。

白利王的軍隊,就撞在這隻怪物伸出的觸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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