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來都是一張白紙,只有一點一滴的成長,才會添上印記,有時顏色也由不得自己選擇。
我的師兄,是在千留山待了十年的白鳴,也是經歷了十七年風霜雪雨的百里鳴,這有什麼區別嗎?
你能說之前的你,已經完完全全從現在的你中剔除出去了嗎?”
百里鳴眼中又呈現出千留山那個伶牙俐齒古靈精怪的小丫頭。
日日追在他的身後,出現在他可能出現的任何地方,有的地方還會讓他很是尷尬,他時常會很無奈。
久遠的記憶一旦開啟閘門,再也關不上了。
一幕幕倆人在一起成長的畫面呈現在眼前。
一起練武,一起下棋,一起用餐......
他被拉著下山購物。
她愛吃糖葫蘆,她愛擠在雜耍藝人堆裡讓他把她舉高,她愛促狹的捉弄他,趁他睡覺時給他畫上黑臉,被師傅責打,她愛在過年時拉著他一起去給宗主夫婦以及師傅叩拜......
她不怕冷,大雪天也穿著紅色舞裙,磨著他彈琴,她跳舞。
白雪皚皚的山頂,她的舞裙在旋轉,在開滿紅梅的樹下,相映成趣。
他緊閉上雙眼,努力壓抑住噴湧的思緒。
“師兄,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了,別再丟下我了,好不好?”
輕輕的,有些委屈的聲音,像極了她小時候,每次犯錯後的低喃。
那時,他總是抵擋不住這樣的聲音,屢屢站在她的前面,替她攬下師傅的責罰。
他深吸一口氣,像是用了萬斤之力,輕輕吐出一個字。
“好”!
她雀躍的開心笑起來。
清靈的聲音環繞他的耳膜,沖毀著這些年混著血淚建起來的堤壩。
“我和你說說千留山吧,說說師傅和其他師兄的近況?”
蕭紅玉拉起他的手,拽進自己的院子,自己的房間,為她倒上一杯熱茶。
他機械的跟著,機械的端起茶杯,送到嘴裡,滾燙的茶水瞬間燙麻他的舌尖。
“熱,等等再喝。”
他尷尬的放下茶盞,正正衣襟坐好,一隻胳膊撐在桌案上,心動如擂鼓,袖中隱藏的雙手緊握著。
“千留山沒什麼太大的變化,師傅每年都會出一趟遠門,大約兩三個月。雖然從來不說幹什麼去,但我還是知道,他也在尋你。”
百里鳴有些迷茫,眼中浮現出那白衣飄飄的中年男人。
清瘦矍鑠,目光澄澈堅定,言語不多,但對徒弟們很是嚴苛,尤其是在奇門遁甲之道,師傅屬於千留山最有才華的人,自己所學匪淺,只可惜,尚未學成七八,就被迫離開了師傅。
他聽著,她說著,屋裡的燭光點燃,她還沒有說完。
十七年的變遷,千留山的每時每刻,她都替他記得。
此刻,她要和他分享,讓他的生命裡添上這些印記。